这话说的十分精妙,天家无父子,但柔妃偏要这般说,不仅暗示自己只是为孩子们担心,更是表明自己为母不易。
夜辛便是想多疑心都找不到突破口。
他淡声问:“霆儿的待你回头给他挑个,若尚可,朕便直接赐婚,至于琳琅,她看上哪家公子了?”
柔妃心里一咯噔,她都说的这么含糊了,圣上居然还能听出来。
她赶紧半支起身子柔媚一笑:“还能有谁能让她倾心,自然是圣上您点的新科状元!”
“不可,他已然娶正室,天家公主怎能下嫁为妾?”夜辛微微蹙眉,依旧是那股子冷淡的语气,若细听却有点恼。
越是这般,柔妃心里越没底。
可她听对方的意思分明也是嫌谢潇澜如今官位不高,可日后谢潇澜攀上霆儿,那自然是要跟着升官职的。
再加上她同夜琳琅想的一样,不过就是个哥儿,无显贵家世,自然也不能给谢潇澜带去利益,她就不信,若圣上赐婚谢潇澜会不答允。
她便又往夜辛身上贴了贴,柔夷轻轻在他胸前打转,嗓音柔媚万分:“圣上,琳琅一片真心,又不愿在官位上计较高低,您就允了她,成全咱们孩子的心意如何?虽说谢大人已经娶妻,可到底是个哥儿,回头让他做平妻也是一样的。”
“此事朕会考虑,睡吧。”
夜辛说罢便不动声色推开她,拉了拉被子翻身睡下了。
夜辛嘴上说着考虑,却不知有他这一句话,柔妃和夜琳琅早就高兴坏了,觉得胜利就在眼前了。
宫中因为夜琳琅的显摆,人人都知道她要嫁给新科状元谢潇澜了,因此,第二日上朝时,谢潇澜冷不丁的收到许多官员的祝贺。
他有些茫然,看向站他旁边同他道喜的同僚:“不知此喜从何来?”
同僚比他还茫然:“宫中早传开了,当今五公主夜琳琅已经求了圣上要嫁于你为妻。”
“此事我并不知晓。”谢潇澜脸色难看,这在前世是从未有过之事。
同僚有些尴尬,讪讪笑了几声默不作声的低下头了,这谁能知道,额驸竟不知自己要做额驸了!
当然,也用不着谢潇澜疑惑太久,早朝一过,圣上便请他和几位王爷进了议事殿,甚至连迂回都没有,直接开口问的。
“谢修撰觉得我儿五公主如何?她心悦你,愿让你夫郎与她一同做正妻,平起平坐。”夜辛淡淡问道。
虽说是平起平坐,可夜琳琅背后是天家,何意如何能真的与之平起平坐,摆明了欺负人罢了。
谢潇澜张口便要拒绝,夜霆渊却突然提醒道:“谢大人可莫要糊涂,这可是圣意。”
好一个圣意!
“朕并非要逼迫你,给你几日好好想想,今日便回宅子休息吧。”夜辛见他神情有趣,懒得同他多攀扯,“快滚!”
“是。”谢潇澜行礼退出偏殿。
周福见他神情冰冷,忙上前宽慰:“谢大人回去路上小心,圣意难测,但也只是要您点态度罢了。”
“多谢公公提醒。”
谢潇澜第一次没有在出宫后直接回府,他命宫人将他送到酒楼,甚至还特意叮嘱不许告诉何意他回来了。
可宫人哪里真敢不去说,若是谢潇澜在外醉酒出了事,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宫人将他的叮嘱抛之脑后,扭头就去了谢府,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告知了谢府。
还在睡梦中的何意被红叶叫醒,先是听说谢潇澜下朝就回来了,偏出宫之后没有先回府而是去了酒楼,又听说圣上有意将五公主赐给谢潇澜做平妻,两件事在他脑中来回切换,硬生生把他的睡意给切没了。
他立刻吩咐红叶备马车,梳洗好便直接去了酒楼。
酒楼管事识得他,见他来像是松了口气:“您快些上去,谢大人在厢房里已经灌了两坛酒了……”
“带路!”何意脸色微白,因为没睡好,头晕脑胀还犯恶心,眼下还得来接谢潇澜,心里自然是涌起一股无名火。
何意知道谢潇澜酒量极好,可酒不醉人人自醉,两坛酒下肚,人早就爬在桌上迷糊起来了。
平日里意气风发的谢潇澜,此刻浑身酒气,毫无形象,何意是又心疼又气,可他还知道给谢潇澜留点面子,让其他人都去外面侯着,人都走光登时便上手揪他耳朵。
“谢潇澜,你疯了不成?”
“你要娶谁?你忘了从前怎么和我发誓的?”
外面听不真切,只听到何意清楚的怒喊,半点谢潇澜醉醺的语气都听不到。
可尽管只是听何意的,都大概能想到对方说的到底是多让人难过的话。
里面的争吵不断,甚至传来了动椅子的声响,红叶心口砰砰砰的跳着,她从来没有听何意这么大声说话,可见是真的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