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钊怒道:“这些腌臜人!连一个八旬老妪都要下手!”
“我去写文书,抽调禁军戍卫季家高堂的院子。”萧亦然对着陆炎武拱手道,“还请陆大人必要将此贼人擒拿归案,以正亡者之心。”
“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沈玥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有条不紊地安排道:“如今河北战事已了,用张之敬和他的狼牙暗中守着便可,狼牙惯于潜藏市井之间,既不会惊扰了少师高堂的安宁,查案也比禁卫来得更顺手些。”
袁钊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陛下……”
萧亦然不等他开口,一把揽过沈玥的肩头,直接动手将人半路劫走,徒留袁钊站在原地拎着刀跳脚。
沈玥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一眼,“……朕还没和大将军说话呢!”
“说什么……臣都代陛下转达了。”
萧亦然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上了马,拉了沈玥的双手,将他带到自己的身前,马鞭扬起,如疾风般冲刺而出,在校场上留下一地飞扬的尘烟。
“……”
陆炎武和袁大将军面面相觑了半晌,征愣道:“王爷这是急着做什么去?”
马蹄带起的烟尘扑了袁钊一脸,他狠狠地抹了把脸上的灰,痛心疾首地收起砍刀,朝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啐道:“……没出息!”
萧亦然在身后,用胸膛抵住了沈玥,飞骑踏踏,似坠入星野浪原的一颗孤星,直冲向旷野的秋风。
前路一片山景正好,鞭影落春堤。
微凉的秋风拂过山岗,温润地落在颊边,矮山树丛簌簌地从身侧越过。
沈玥在飞驰的马背上,听着风声,如蝶翻飞的素白衣摆上,沾染了漫天的骄阳。
他自幼便不擅骑射,无论是自己骑马而行,还是随禁卫出巡,都要以稳重安定为先,断然不会如此飞驰疾,沈玥鲜少这样酣畅淋漓地跑过马,连日来伏案困于军政杂务的焦灼一扫而光。
萧亦然慢慢地收了势,马蹄缓步轻踏在滚滚的草浪间,秋风无边无际地吹着,仿佛能抹平一切痕迹,也能容得下所有受世俗指摘的旖旎。
沈玥靠在萧亦然的身前,惬意地半眯着眼睛问:“方才……可是袁大将军要找我算账?”
“……嗯。”萧亦然无奈地笑了笑,“他才刚回来,我本没打算今日就告知此事,只是说话间,也不知是哪句话就走漏了风声,惹毛了阿钊。”
沈玥转头看向他,认真地说:“心里有一个人,面上自然是藏不住的。可若是这么快就漏了底的话,只能是先前我太让仲父头疼,这才乍一转变,就让人一打眼给瞧出来了。”
“陛下先前藏得好,半点行藏都不露,可有什么经验传授给臣,臣洗耳恭听。”
“……不也没瞒得住仲父吗?”沈玥摆起一张忧郁的脸,掰着手指头翻起旧账,“统共头发丝细的一根红绳儿都要巴巴地还给我,界限撇得比谁都干净,仲父还想听什么,朕都哭给你听。”
“好好好……都是臣的罪过。”萧亦然拢着臂弯里的人,将头歪靠在他的肩上,轻呼着热气引得沈玥红了脸,“陛下……臣今日算不算救驾有功,够不够将功抵过?”
“算……”沈玥故意拉长了语调,“临阵脱逃,罪加一等。”
“这后山四下里荒僻无人,可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萧亦然笑着捏了捏他肋下的软肉,“臣再给陛下个机会,重说一次。”
沈玥怕痒,骑术又不如何精湛,僵硬地拉着缰绳不敢乱动,连连告饶:“好好好……武扬王救驾有功,朕必得要重赏才是。”
萧亦然捏着沈玥的下巴,轻巧地在煦风中落了个吻。
沈玥僵挺着背,随着马蹄微微颠簸着,仰着脖颈,在无人的旷野里被吻了个彻底。
少年初尝情滋味,正是浓情蜜意时,情投意合之事多要讲究个软玉温香,细拢慢捻品究个中滋味,沈玥虽素日待人谦逊,见人先露笑三分,自是一派温润的君子气度,可一到私下里,他那些个磋磨出的君子之风便被全然抛诸脑后,分明是缠绵的亲密之事,却时时强硬到近乎蛮横,恨不得要将人拆了融进骨子里。
仿佛在少年人的认知里,必得要如此激烈,毫无保留,方才能填补他缺失的安全感。
秋风微凉,日头尚暖,没有疾风骤雨的热烈,萧亦然将顽劣任性的学生汗涔涔地按在马背上,言传身教。
每一个吻都落下的又轻又缓,如同原野上绵密的风,亲昵地将他的不安,忐忑,试探……全数笼入情.潮。
沈玥无力招架,又无处可逃。
萧亦然好生教导了他温存柔情的杀人刀。
日光顺着斑驳的枝叶浅浅淡淡的落下来,扰动二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落在颊边,痒痒地撩动着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