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兰见她越说越离谱,不怒反笑道:“大伯母你这话说得,好似我不守妇道一般。捉贼拿脏,捉奸拿双。凭你三言两语就想给我扣上一顶不洁的帽子,未免过于无耻了一些。”
她这幅强硬的态度,让林氏心里有些犯嘀咕,但男女之事本就说不清,即便两人眼下清清白白,可瞧着那少年的态度,谁能肯定以后两人没什么牵连。
想清楚这些后,林氏一改方才的态度。脸上略带歉意的道:“侄媳妇你别怪我多嘴,我这也是为你好。咱们女人本就是弱者,稍有不慎吐沫星子便能淹死人。”
这话说得不走心,林氏嘴上看似一副处处为人着想的姿态,心里想的却是近来要盯紧王淑兰,这次没能让她得逞,下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
洗好的淀粉放在一旁静置,中途不用去动它。等时间到了以后,盆地会有一层白色的东西,这就是虞凤翎需要的红薯淀粉。静置的时间里虞凤翎去菜地里弄了些韭菜回来,刚刚过滤红薯淀粉的时候不小心把袖子给打湿了,她把米饭蒸在锅里后,便打算回屋去换件衣服。
还没靠近的时候,便听到了屋内发出的闷哼声,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不偏不倚的看到了屋内的情况。
崔明宣胸口的刀伤本就没好,方才被崔之恒不知轻重的撞了一下后,有些结痂的地方眼下正在缓缓地往外渗血。
他掀开衣服瞧了瞧,发现有些地方正在灌脓,他平日里拿来雕刻木头的刻刀这一刻派上了用场,右手捏着把锋利纤薄的刻刀,刀尖低着伤口的位置轻轻一旋,浊脓与烂肉便落了地。
他不是第一次剜肉,不过动了一刀,便让他有些受不住,热汗不知不觉中已经湿了衣裳。
屋外的虞凤翎脸色一白,推门闯进去后,狠狠地照着他的肩头来了一拳,咬牙切齿道:“你疯了?不要命了?”
挑烂肉的过程中,崔明宣硬是强忍着没痛哼出声,眼下虞凤翎这不轻不重的一拳反倒让他闷哼出声。
他有些虚弱的看了虞凤翎一眼,扯了扯嘴角,“我是伤患,你出手能不能轻点儿。”
虞凤翎见他脸色一片惨白,到嘴的那些痛骂只好咽了回去。她没说什么,脚步一转的开门走了出去。
崔明宣瞧着她走得这么干脆,一时有些愣神。
很快,虞凤翎便回来了。只见她的手里提着一个酒瓶,崔明宣刚抬眼瞧了一下,就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虞凤翎手里提着的是一罐辛辣的烈酒,崔明宣那伤处本就在灌脓,挑肉的刻刀也不干净,得用烈酒消消毒。
“给我忍着。”虞凤翎说完这话,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把拎起烧酒,朝着崔明宣挑出脓腐的伤口处缓慢淋了下去。
崔明宣气息本就有些不稳,冰凉刺激的酒液冲洗着伤口污浊的滋味儿更是不好受,他浑身的肌肉贲张,青筋瞬间暴起,却愣是强忍着没痛哼出声。
血腥气冗杂着厚浓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虞凤翎从柜子里找出纱布递给他,面色不大好看的道:“自己弄,我替你煎药去。”
虞凤翎重新拿了一副药,头次药熬得重。崔明宣把药喝进嘴里后苦得发酸,他皱了下眉,觉得鼻子里全是涌上来的药气。
虞凤翎觉得他若是敢把药给吐出来,她肯定打得他当场吐血。
她便撂下一句话:“咽下去。你若是敢吐出来的话,我便再给你熬一副。”
第14章
崔明宣唇角微微扬起,声音含着笑意,“放心吧,我从不糟蹋东西。”
这话说得,若是虞凤翎没有瞧见他偷偷倒药的场面,倒是信了他这番鬼话。
见他乖乖把药喝完,虞凤翎哪里肯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开始板起脸来说教,“这药挺贵的,好几两银子不说,还得搭上柴火钱和我的人工费,你上次给的金叶子用得差不多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崔家家中生变后,崔明宣便造人唾弃,受尽了白眼,性子越发的孤傲,变得难以琢磨。虞凤翎觉得以他的经历来看,若端庄如谦谦君子才是怪异。
任谁突然间一落千丈,陷入泥潭也会消沉些日子。她思来想去觉得崔明宣偷偷倒药那事儿多少有这种成分在里面。
她前几日无意间发现屋顶的位置塌了小半边,墙体也出现了不少的裂缝,幸好如今正值春日,若是到了秋雨绵绵的时节,根本挡不住风雨侵蚀。崔家建房一事,该提上日程了。
这里到底不是她最终的落脚之地,建房的银子还得靠崔家自己来挣。虞凤翎觉得有必要让崔明宣清楚眼下的处境,一味儿的消沉下去不是事儿。
静默了须臾,虞凤翎道:“我知你从前年轻有为,英俊潇洒,是许多闺中少女的心上之人。一朝落难后难免有些难以接受,你完全可以换种思维来面对如今的困境。你就当是犯了错被罚到此地磨砺来了,就当是磨砺一下筋骨。你犯不着一直颓废下去,你若是不想当瘸子的话,以后不要在做偷偷倒药那种蠢事了。”倒药那事儿,虞凤翎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眼下话赶话的她顺势就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