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一直陪在他身边, 见他闭上眼睛便蹭到了他颈边,窝着躺下。
小黑狗却有些闹腾,用牙齿轻咬着他的衣摆,三番两次想要拖着他下床。
沈夕昭知道它的意图,没有理会。
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到,不缺衣也不少食,他就这样安然地躺平摆烂了数日。
直到许久不来的叶林虽然来到他房里。
彼时沈夕昭正坐在书桌前随意提笔勾画。
“沈公子,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回府。”
叶林和先前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几乎是不苟言笑。
沈夕昭没有询问缘由,并未开口说话,只沉默着将他本来就不多的东西收拾好。
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
准备踏出门时,两只小家伙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
小动物长得很快,眼下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巴掌大小了。
沈夕昭弯腰,费力地将小狼抱起来。
小狗呜汪叫着,咬他的裙摆,摇着尾巴在他脚边转圈圈。
沈夕昭问叶林:“还是要把煤球留在这里,对么?”
叶林却是摇了头,“主子说你可以把它们都带走。”
沈夕昭愣了一下,却见叶林已经一把把小狗抱了起来,往外走。
这是第一次,他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了这个偌大、却显得有些冷清的房子。
到了门口,他往匾额上看了一眼,才知这便是摄政王府。
扶渊竟把他带回来了。
“沈公子,请上马车。”
沈夕昭收回视线,坐上了马车。
一路上……他并未看到扶渊。
在马车上坐定后,小狼一直紧紧挨在他身边,小狗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咬着他的裤脚要他下车。
马车缓缓向前,沈夕昭始终没有掀开帘子。
十分顺利地,他回到了御史府。
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脚步踏到地上时他还有一种虚浮的不踏实感。
就这么,放过他了吗?
家人出来迎接他,全都没有任何异样,大家都只以为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去哥哥府上住了几日。
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谢迁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舟车劳顿累了?先回院子里休息吧。”
谢经鸿也察觉到他脸色不好,连忙关切道:“先休息吧,若是累的话国子监那边再请假一天便是。”
沈夕昭稍稍打起精神,摇头道:“不用了,我明日便去上学。”
他如期回到了国子监上学,发现林自秋并没有去上学。
那日到扶渊府上,他就几乎与世隔绝,完全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陆少煊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林自秋如今怎样。
好在也不用他问,周遭学子的议论声就足以让他将事情的全貌了解得七七八八。
林自秋犯了欺君大罪,本是死罪一条,可他当初盛宠一时,获了一块免死金牌,这一次便免了他一死,皇上也不欲追究,只将他送到边远的地方去,此生不得回京。
只是送行的马车途中出了意外,林自秋已不知所踪。
沈夕昭并没有什么感觉。很快又听到他们议论的对象变成了陆少煊。
他是重案要犯,已经被缉拿归案。
“我跟你们说,我听说啊他被抓进牢里的时候已经成了个太监。”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你都不懂?!就是……”他们压低声音,咬着耳朵,小声交谈着什么,间或夹杂着一两声惊呼和不怀好意的调笑。
“听我爹说他□□那儿全是血,特别血腥,特别可怕。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沈夕昭闭了闭眼睛。
“夕昭,想什么呢?”
是澹台玉泽。
“没。”沈夕昭想要对他笑一笑,却笑不出来。
“你哥哥……摄政王,他没有为难你吧?”
沈夕昭摇了摇头,却是什么也不想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扶渊的确未曾为难他。
澹台玉泽点了点头,“对了,上次你救了我一命,我爹我娘一直想要好好感谢你。”
沈夕昭还是摇了摇头,“是我害了你才对。要不是因为我的事,他也不会对你怀恨在心。”
“说什么呢?这不能怪你啊,要怪就怪那个林自秋心理扭曲。”
“我爹娘定是要请你到府上吃个便饭的,不过今夜你要先跟我进宫见皇帝表哥。说起来,他早就想见你了,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澹台玉泽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因为摄政王啊。皇帝表哥本来早就想见你的,只不过你一直在摄政王府上嘛。”
“皇帝表哥真的很器重他啊,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怎么就能把你藏在府上这么久?”
澹台玉泽是除了摄政王的亲随以外,唯一亲眼目睹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自然也知道沈夕昭留在摄政王府上,并不像他人以为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