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细细打量着她,却也没有多少温色。“若不是你身体不适,哪能轮得到她?”
徐氏的手一顿,而后放下,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晋王,“虽是如此,你这样做法徒增误会。便是府中之人,都认为你是为你宠妾灭妻,引得夫妻不和。”
晋王微微蹙眉,“本王做事,还需旁人指教?”
徐氏挑了挑眉,心里忍不住嘀咕,就你这这副不张嘴的模样,真不知道与你相爱之人是怎么容忍的?难怪最后发疯了,肯定是对方不要你了。
难怪上辈子宋瑜没进门。
她端起茶杯,轻轻用杯盖拂去热气,喝了一口茶水,便将茶杯放下。
正巧看间宋明微微躬身,替晋王续上一杯茶水。
徐氏眼前一亮,想起自己中毒之前,府里最先去世的是宋明,听说最后连尸体都没找到,只立了衣冠冢。她那时没有多想,只觉得可惜。如今想来,好好的一个有品阶的宦官,怎么会去世的这么突然呢?会不会与自己中毒之事有所关联呢?
她仔细回想,对方去世时,应该是...六月底的事情,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徐氏扬了扬下颌,“王爷,我许久未管中馈,温孺人又不宜操劳。这段时间,便让宋明呆在我身边吧。”
晋王下意识拒绝:“他是本王的人。”
徐氏道:“只是搭把手而已,王爷不会这么小气么?”
晋王沉默片刻,刚想开口说话,便让宋明抢了先,轻声道:“有事,殿下吩咐便是。”
徐氏微微一笑,“王爷,那就回府吧。”
晋王只好吩咐一句:“宋瑜进门,不用大办,你看着弄就行。”
徐氏微微一怔,应下了,只是心里有些纳闷。
既是爱人,怎么进门这么低调?这也太敷衍了。
果真男人都是一个样,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宋瑜的进门,又会引起怎样的变故?
徐氏不知,只是有些后知后觉的害怕、迷惘等复杂心绪,但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正如那天危急时刻的杀牛一般,人到了某种境地,只能朝前看。
晋王陪着徐氏去了东市,在几处大的铺子里逛了逛,买了些东西,装作夫妻和睦的样子,随后又将徐氏送至门口,不情不愿地留下宋明,才前往兵部。
徐氏看见他走了,心里松了口气,小声对宋明吐槽,“宋大人,王爷小时候,也这么会装么?”
两人虽然成婚有些日子了,但着实算不上熟,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还是成婚那日,双方隔着衣服扶了下手。婚后晋王更是连初一十五进正院的规矩都省了,总是宿在书房苦读,双方在彼此心中慢慢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说不上对方什么脾气秉性。
只是她重来一回,稍比从前多些接触,便发现晋王这个人又冷又怪。
宋明一愣,微微出神,声音有些温柔:“殿下小时,很招人喜爱。”
徐氏倒也没有意外,太后的遗腹子,圣人的亲弟弟,宫中谁不讨好?若不是连克三妻,名声有碍,她也攀不上这样一门婚事。
思绪沉浮间,一行人进了玲珑院。
院子打扰的很是干净,靠墙的那一边还移植了许多花卉,树木初展绿色,便是那个废弃的小池,也重新注入活水,放入几条小鱼,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
徐氏有些惊喜,侧头看向宋明,“你准备的?”
宋明微微颔首,声音轻柔,“殿下若是不喜,奴婢再唤人规整。”
“怎么会不喜欢呢?”徐氏的声音有些喜悦,“你做事一向稳妥细心。”
她看着宋明的目光都温和许多。
大概是很少有人对徐氏好,所以旁人若是对她友善,她心里就会有些难受,总觉得自己亏欠对方。
即便宋明的这种善意是附带的,她也依然有些感激。
徐氏暗下决心,尽力帮宋明摆脱早逝的命运。
她四下环顾这处院落,本打算搬离另寻住处,现下却打算还是暂时住着,以免打草惊蛇。
一连几天,徐氏窝在玲珑院里,在宋明的帮助下查看账目,理清来往。除了口舌之欲强烈一些,倒也没什么不妥。
徐氏这般自在,兰苑里的温孺人却有些坐不住了。
她从前还算颇有耐心,毕竟一介庶女在后院中讨生活确实不易。只是嫁入王府后便养出些脾气,尤其怀孕后更是暴躁,便是做事也好思虑不周,所以再听到新人分配到的宅院时,便忍不住发了火。
婢女们默不作声地听着明厅传来的碰撞声,闷头打扫地上散落的陶瓷碎片。
温孺人眉头紧锁,坐在榻上捧着自己的肚子喘着粗气,“她一个还没进门的孺人,还想压我一头?王妃怎么能把竹苑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