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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公主身死,在前朝引起很大的动乱。
她贵为长公主,手有部分兵权,当初又极力支持景熙帝上位,在百官和民间有很高的声望。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与人和善的公主,竟然藏有如此野心。虽然随着她的去世,有些事情无法追溯渊源,但是被牵扯进去的官员和家族也不在少数。
一时之间,与安宁公主走得近的,人人自危。
除此之外,如何安葬安宁公主、葬于何处,以何种身份下葬又是一说。
朝中为此争辩不休,皆因安宁公主做事及过,生怕此事开了不良风气之先河。尤其太后身后的娘家卫国公府,争得尤其厉害,一时之间朝中气氛很是沉重。
景熙帝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徐氏为其枕边人,时常听到对方深夜辗转反侧之声。她能做的,也只有轻轻揽上对方的腰,轻轻拍打安慰,陪着对方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眠的夜晚。
直到朝中最后,景熙帝才予以表态,让安宁以公主之身择地另葬。大约是吵得累了,最后百官无奈同意了。
晋王忍不住进宫面见圣人,开口询问:“陛下,阿姐真的不能葬在皇陵么?”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荆王说,她是父皇最喜欢的女儿。”
景熙帝脸色很淡,他的目光掠过晋王削瘦的脸,微微垂头,睫毛轻颤,在案桌上翻出了几封书信和奏疏,扔到晋王怀里,“她不止做了这一件事,只是被我掩下来了。你看看吧。”
晋王一愣,还有其他的事情?
他利索地打开奏疏,快速浏览着,而后抬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景熙帝,随后又赶紧看完了书信。
晋王身形都有些不稳,沉默半晌,闷声道:“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晋王妃们...怎么招惹她了?”
景熙帝没有答案,他微微阖眸,“她这样对你,你还要为她说话么?你要庆幸,幸亏她不知道你和那个小内侍的事情,不然...你觉得你的人,还能活着么?”
晋王顿时紧锁眉头,“皇兄,她对历任晋王妃,不过是以男□□之,并无谋取性命之意。纵使宋明出事,也是母后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说到太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些忧虑,“母后的身体还好么?我听说她连宋嬷嬷都打伤了?”
景熙帝点点头,“也许是受了惊吓,情绪是有些不好,曾奉御已经开药调养了,皇后也陪在她身边,你不用担心。”
这下子晋王不说话了,他们中间夹杂着皇后,有些话就没办法说。纵然他对皇后并无其它想法,碍于对方的身份,有些时候也难免要谨慎小心,以免祸从口出。
他叹了口气,本想着避暑回京后就离开长安去往封地,如今安宁公主事情一出,怕是很难如愿了。
毕竟她在天子眼皮底下都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那么在外地的皇亲国戚和宗亲呢?
作为天子之弟,还是一个暂无嗣子的天子,他的身份去往封地,就很敏感了。
晋王也谈不上后悔,就是有些失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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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的时候,徐氏与太后不合,后面很少去宁寿宫请安了。
只是眼下太后身体不适,徐氏反倒是心里惦记,即便是怀孕,晨昏定省也开始照做,甚至在太后寝宫侍疾,一呆就是一天,彻底破了两人不合传闻。
有那一直关注的,不由眼酸:“咱这位皇后,从前深居简出,和太后闹了别扭,咱们还当笑话看。现在你看看,这心胸,这心机,后宫谁能比得上?”
“前朝动乱她去寻陛下,太后生病她开始侍疾了,谁还记得她以前不敬太后?”
“年轻漂亮还有子嗣...以后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可不是么?这都一年了,萧才人还是才人呢。”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杜宝林得罪过皇后,现在也不见踪影了。”
几位嫔妃面面相觑,顿时打了个寒战,不敢多说了。
...
徐氏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太后一身素净地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薅偶的狗尾巴草,逗弄着地上成群搬运残食的蚂蚁,脸上的笑容很是天真。
她顿时心生寒意,伸手扶住了身侧的柳树,艰难开口:“曾奉御...母后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日一日...”
有些话就哽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要她说太后受惊过度成了疯子么?可是这个疯样,又是这么的熟悉,甚至唤醒了她久违的记忆。
曾奉御也不捋胡子了,他的胡子已经稀疏只剩几根了,不能动了。
短短几日,他的头发也有些花白,“娘娘,微臣才疏学浅,...”
徐氏打断了他的话,“太后病情加重,本宫现在就要告知陛下。曾奉御,您和局里商量商量,诊断个结果,拿出个治疗的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