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下意识摩挲着佛豆,“我觉得别扭,还是不见了?”
“汉王、晋王也在。”
安宁微微蹙眉,只好也跟着去了,心情很是平静。
这场小聚最终定在吴王府,所有开销都由最大的吴王所出,其他人都觉得很是合情合理。
小雪飘飘摇摇落下,荆王坐在屋里,遥望小池,大口大口喝着热酒。
安宁到的有些早,此时汉王和晋王还没有来。她站在门口,脚步有些踌躇。
荆王微微抬眸,见厚帘拉起,冷风拂面而来,她却一直不曾进来,便有些烦躁:“你傻站着干什么,要冻死我么?”
安宁轻声道:“许久未曾见过你,我一时有些失神。”
这话说得也没有什么毛病,可是荆王却有些惊讶,视线在她的腰间徘徊:“你的刀呢?咦,不对,你现在脾气这么好?”
第69章 不愉
荆王离开长安的时候,安宁正是碧玉年华。
她的生母是先帝的嫡妻,也就是已逝的惠仁太后老蚌怀珠生下的幼女,因为兄弟姐妹在乱战中皆亡,最后成了最尊贵的长公主,因此性情很是张扬、不肯吃亏。
像平阳公主也只敢玩玩鞭子,而安宁则是随身带着一把短柄铁刀。铁刀装以角把,裹以纹革,外镶金银,嵌以珠玉,不仅价值连城,又是先帝亲手所赐,寓意非凡。
即便荆王再是受宠,也没有得到过类似的宝物,因此记忆犹新。
安宁下意识摸到腰间,那里空荡荡的,她已经多年未曾佩戴了:“我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哪还有力气玩刀呢?况且今时不同往日,你我多年未见,又怎知我现在性情?”
荆王冷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忍不住动动鼻子,从安宁身上闻到了一股有些厚重的香火味:“你还信佛?真是干鱼肚里寻胆——少见。”
真的很不讨喜,嘴里就说不出让人满意的话。安宁也不知先帝到底喜欢荆王哪一点,但她是很不喜欢荆王的,于是在他对面坐下,“你这张嘴,若是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啧啧,这才是我认识的安宁公主嘛。”
荆王斜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喝着热酒,“都这把岁数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年,装什么装。”
安宁脸色笑意淡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钱不够花了。”荆王随口编了个理由,“你们在城中风流快活,可曾管过我的死活?你可是不知道,我呢,闲着无聊,生了许多孩子。这孩子开销很大的,所以就回来蹭蹭饭喽。”
安宁知道他说的是瞎话,荆王也知道安宁知道他说的是瞎话。
她心里稍稍地有些不安,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很是淡定从容:“何时回去?”
“回去作甚?”荆王举了举酒杯,“那里可没有这么好的酒。”
胡说八道,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安宁懒地理他,默不作声地撩开帘子走了出去,直到四下无人,问道:“查到了么?”
婢女点头,四下环顾,这才小声道:“是陛下亲自下旨召回来的。”
安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不是很想让荆王留在长安,但陛下亲召...为何突然召荆王回来呢?
这也是其他人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只是在场的这些人,也就只有吴王与荆王的感情好上一些,自然知晓一些内情,但他没有说话。
面对众人打探,荆王轻轻拍打着膝盖,回道:“颖隆犯下这么大的事都能回来,我怎么不能回来?况且怎么回来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不想走了。”
颖隆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她和景熙帝是一母同胞,可比与荆王的关系亲密多了,怎么就不能回来了?一个大男人,嘴这么碎,真不要脸。尤其想起自己送出去的金子,心更痛了。“荆王,你说话注意点,不然你以后大冬天就只能吃菘菜了。”
荆王撇撇嘴,不是很在意对方的话。他从前很受宠,皇陵之处又清幽,银钱都没地方花,不然哪能养得起这么多孩子。“我连铁皮石斛煮的菘菜都不吃。”
这话却是有些夸大了。
汉王眉梢微动,他从前出游寻过一些草药和药方,自然知道铁皮石斛的珍贵。“荆王,看来你的生活很滋润嘛。”
颖隆阴阳怪气地接道:“是啊,花别人的钱,能不滋润嘛。”
“颖隆...”荆王冷了脸,“本王花你的钱了?让你在这叽叽歪歪的?”
“呦,你这是不认账了!”颖隆心里的火霎时就起来了。
安宁看向颖隆:“你怀着孩子,生什么气?”
她又转头看向荆王:“她怀孕了,你同她计较什么?”
“这怎么能是计较呢?”荆王随手将茶杯扔在案桌上,水溅四方,茶杯咕噜咕噜滑过案桌,最后摔掉地上,“啪”地一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