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妃失笑,想起先帝又有些哀伤。“你伯父英明神武,圣人也有雄才大略,唯独太后...”
她摇了摇头,“也不知先帝是怎么想的。”
汉王反倒有些奇怪,“伯父做得不对么?太...那位享有荣华富贵,头脑却空空,又有卫国公在背后看着,哪有能力闹出祸端来?即便闹事,也很好打发。我觉得伯父这一招才是高明呢。”
前朝灭亡后连年征战,百姓疲于应战,百废待兴。先帝即位以后也是以和为贵,很少动用武力,这才稳定了四海。卫国公作为外戚本就势大,若是再来一个有野心的太后,朝堂震荡不休,百姓哪能休养生息?恢复国家元气。
怀王妃懒得搭理他,心里有数后,不慌不忙地换了身命妇服饰,梳了个稍显轻松的发髻,乘着马车去了皇城。
恰好平阳公主马车随后到达,两人正好打了个碰面。
平阳微微蹙眉,询问道:“太后也传唤你了?”
怀王妃点点头,“你可知是何缘故?”
平阳摇头,也不想猜想,“先进去再说吧。”
甫一进殿,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苦涩药香。两人脚步微顿,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点打鼓。不约而同地快走几步,平阳年纪稍长,最先开口询问:“太后这是怎么了?”
太后低低地咳嗽几声,“平阳你来了?”
平阳仔细打量了她的脸色,坐在榻前,面上已经挂起了一些忧色:“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宫侍伺候得不好?”
太后摇头否认,“不过是天寒,有些着凉罢了,不怨她们。”
平阳又问:“可请奉御了?吃过药了么?”
太后依次答了,老毛病了不用看奉御,吃过药了,不用担心。她稍微说了几句,才在话语中表明了几分含糊用意。“皇帝膝下两女,长平年岁渐长,怕是在宫里也呆不了几年,二公主虽然还小,看着聪明可爱,为免孤寂,我想亲自抚养二公主。你们意下如何?”
怀王妃掀起眼皮定定地看着太后。
平阳顿时呼吸一窒,觉得太后怕是疯了,摆明了要和皇后对着干。
景熙帝目前膝下惟有二女,子嗣稀少。二公主虽然是出生后抱进宫的,有些大臣对她的身份还有些疑虑,可那是景熙帝亲口承认的公主,百官迟早也要承认。如此一来,二公主便是皇后所出,子以母贵,身份自然贵重。
虽然史上太后养育嫔妃子女也是常事,可皇后仍在,中宫独宠,圣人也很疼爱幼女,哪里有您抚养的道理?
平阳快速思考着,在心里将话颠来复去想了许久,才谨慎回道:“不知圣人和皇后的意思是?”
太后说话轻描淡写,全然不知身后亲近的嬷嬷和侍女满脸无奈:“本宫要养,皇后还能忤逆本宫不成?”
她决口不提景熙帝。
怀王妃是一路看着景熙帝和徐氏纠缠的,虽然对徐氏有些善意,却一直保持沉默。这会却有些忍不住了,“皇后膝下只有这一女,您怎么会想着自己抱养呢?”
“本宫也是为她好。”太后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的红色指甲,“她进宫快一年了,又是独宠,再度有孕也是极简单的事情。后宫事多,又要养育子女,本宫替她分担些不好么?”
平阳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
皇子公主虽然养在亲母名下,可照顾最多的就是乳母和宫侍,前朝有些得宠的妃子养育四五个孩子也是常事,哪里会照顾不来呢?
她第一次察觉到太后和皇后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难道太后已经知道徐氏的身份?她越想越深,竟有些胆战心惊,生怕这把火将自己也卷了进去,不是很想插手太后和皇后之间的斗法,刚想借故离开,便见皇后裙摆逶迤,款款而来,容颜动人,一时愣住。
徐氏也有些惊讶,却不太多,毕竟年尾了,这几日进宫的命妇着实多了一些。
她看向太后,还不知道对方的打算,恭敬行礼,“母后身体好些了么?陛下担忧您的身体,今日特地让曾奉御和杨奉御过来为您诊治;儿臣也带来了一些滋补之物,吃着对身体好,还望母后不要嫌弃。”
徐氏试探着轻声询问道:“儿臣让两位奉御进来?”
太后冷声拒绝,“不用了,都是当年生育留下的小毛病,天冷复发而已。治也治不好,有什么好看的?”
徐氏勉强露出一抹笑意,“若不然,让嬷嬷替您按摩纾解下?”
“皇后不用操心了。”太后声音淡淡的,“你来得正巧,本宫刚好说到你。”
徐氏微微一怔,迟疑地看着平阳和怀王妃,“不知母后说了儿臣什么?”
太后微微含笑,端起茶杯喝了口温茶,笑着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还情真意切地拍拍她的手:“宁寿宫与甘露殿不远,你有空来看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