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要脸!
大奶奶臊得满脸通红,只来得及唤了一声二弟妹,话头就被完颜熙强行接手:“二叔、二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非要让我挑明了讲吗?当初我额娘可是带了大笔的嫁妆嫁到完颜家来的,我阿玛过世后,先是太太夺了我额娘的管家权交给了二婶,然后二婶你出面将我额娘的全副嫁妆都哄骗了去。”
“分家的时候,有谁提过这笔嫁妆吗?”说着完颜熙命人将郭络罗氏的嫁妆单子拿上来,“啪”一下拍到了完颜罗察面前,“这份是我派人去外家誊抄的,原件还在我外祖母手中。”
这回轮到完颜罗察脸色不好看了,可完颜熙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这么多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既然二婶要算,那我们就连本带利地算清楚。若二房能把我额娘的嫁妆原封不动地还回来,我们可以把房款如数退还。”
“若拿不出,就不要再提房款的事,免得伤了和气。”完颜熙按照完颜照教的威胁道,“毕竟除了太太,琼妹妹也要留下!”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之前给的房款只是冲抵了大奶奶的嫁妆,想要让长房帮忙,就必须把老宅分给长房一半,还是最好的那一大半。
二奶奶气到想撒泼,可在完颜罗察面前她不敢,只得捂着心口,拿大奶奶撒气:“大嫂,当初用你的嫁妆给二爷铺路,你是同意的。大爷死得早,若没有二爷支应门庭,完颜家恐怕……”
“够了!”大奶奶还没说什么,完颜罗察是真的没脸待下去了,他飞快朝大奶奶拱了拱手,“大嫂的恩情,罗察时刻铭记在心,不敢忘怀。若大嫂肯搬回去照顾太太,长房的院子可以过户到大嫂名下。”
二奶奶闻言快气炸了:“爷,凭什么,那可是完颜家的老宅,凭什么过户给一个寡妇!”
“住口!”完颜罗察是怎么到礼部任职,又是靠什么平步青云的,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不愿意再提起。
二奶奶这样撕开了说,无异于将他的伤口也一并撕开,还不忘往伤口上撒盐。
再说完颜琼也要留下,她在宫里做下的那些事长房迟早会知道。与其现在得罪长房,让大奶奶不满,还不如遂了长房的意,这样完颜琼以后还可能有安稳日子过。
二奶奶气狠了,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心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便是想跟完颜罗察吵都没有力气。
恨只恨自己当初鬼迷了心窍,为什么同意分家。
假如没有分家,老宅还是二房的,也不用赔上一大笔银子给长房,长房还必须照顾太太。
别说落井下石了,长房连句怨言都不敢有。
完颜熙吐出积年的怨气,心里顿时畅快起来,又见完颜罗察果然答应了,对完颜照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这个妹妹平时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进宫之后越发出息了。这一番操作下来,不但把长房应得的都从二房手中抠了出来,里外里还净赚一些。
早料到完颜罗察不得不同意,完颜熙把契书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只等完颜罗察签字画押。
完颜罗察盯着那契书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自己和二房从给完颜松说亲时便落了圈套,之后一步一步被人牵着鼻子走,一直走到今天。
目光扫向大奶奶,大奶奶正歉意又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不像是背后有高人指点的样子。
所以算计他的人不可能是郭络罗氏。
再看完颜熙,只见她唇角毫不避人地勾起,也不像很有城府的样子。
会是谁呢?
忽然想起完颜琼的话,她说完颜松的亲事都是完颜照暗中给搅黄的,她恨完颜照,想要借太子身边人的手除掉她。
只可惜没成功。
当时完颜罗察根本不信,以为完颜琼伤了腿,受了刺激,脑子不正常了。
毕竟完颜照才多大点,就算十四阿哥得宠,她因为十四阿哥的关系在皇上面前有些体面,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现在想来,倒也未必。
后知后觉又想起三年前完颜松将完颜照扔进冰湖的事。事后他问过,事端是完颜瑜挑起来的,主意是完颜琼出的,人是完颜松扔的。
完颜照是无辜的,却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所以完颜照是在报复。
所以本该嫁去乌雅家嫁给那个风流浪荡子的人,从完颜熙变成了完颜瑜。所以完颜松的亲事屡次无端被拒,沦为京城笑柄。所以完颜琼在宫里过得并不如意,最后还被打瘸腿轰了出来,断送了一辈子。
那么他的仕途呢?
先是因为苛待长房的事,年度考绩由甲等变成乙等,被皇上申斥。然后又因为完颜松的亲事一变再变,同时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和那拉氏,影响了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