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打人是常事:“打了,怎么了?”
那个外谙达又问:“可打出了血?”
“抽了鞭子,自然见血。”太子似乎想到什么,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袖子,“莫非与血腥气有关?”
那个外谙达点点头:“舌蝇以鲜血为食,对血腥气格外敏感,最喜攻击受了伤的牛马。太子身上的血腥气让它们误以为太子的马受了伤,所以才会追着叮咬。”
太子嗤笑:“没想到大阿哥还有这样灵巧的心思,真让人刮目相看。”
很快又有人发现了异常,过来禀报:“除了太子、大阿哥和四阿哥的马,其他阿哥们的马上都洒了少许驱虫药粉。”
等于变相排除了大阿哥和四阿哥的嫌疑。
之所以只追着太子的马叮咬,可能与太子身上的血腥味有关。
“其他阿哥?”太子眯起眼环顾四周,“统共就这么几个人,七阿哥告了假,孤、大阿哥、四阿哥和十四阿哥排除,只剩下三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和九阿哥了。”
按说这里面三阿哥年纪最长,且他去过草原,嫌疑最大,可三阿哥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谁害他三阿哥也不会害他。
太子在心里先把三阿哥排除了,转头问八阿哥:“可是你做的?”
八阿哥还未成年,可他从小在延禧宫长大,母子深得惠妃照拂,谁都知道他是老大的小跟班。
也许这又是老大使的障眼法。
大阿哥闻言立起眼,袖子被八阿哥扯住,听八阿哥对太子说:“若真是臣弟做的,又怎敢置大阿哥于险地?方才谙达也说了,舌蝇以牛马的鲜血为食,若有人豢养,想必需要一定的场地。太子若疑心臣弟,不如现在便派人去臣弟的住处搜查。”
箭亭已被封锁,只许进不许出,太子盯着八阿哥看了一会儿,挥挥手让人去搜,结果什么也没搜到。
八阿哥的嫌疑就此解除,太子又逼视五阿哥:“老五,难道是你?”
五阿哥养在太后宫中,太后是蒙古人,太后宫里的人也都从草原来,相比才八岁大的九阿哥,五阿哥的嫌疑明显更大。
太子的护短引来了大阿哥一声嗤笑:“你说老五害你?就他那小胆,你怕不是在开玩笑。”
五阿哥的胆子还没有九阿哥大。
太子平时眼高于顶不怎么与兄弟们来往,又无识人之明,这样的人也配为一国储君?
嗤笑之后,大阿哥一指三阿哥:“为什么不是他?”
三阿哥脸色有些发白,唇边的笑意却没变:“大哥说笑了,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谋害太子啊。即便太子出事,我有这口吃的毛病,储君之位怎样轮也轮不到我身上,我何苦以身犯险,给别人作嫁衣裳。”
慢慢说话时,三阿哥并不结巴,话也说得很分明,他没有谋害太子的动机,同时把矛头指向了大阿哥。
若太子出事,剩下的皇子都是庶子,既无嫡子可立,便该立长子为储君,大阿哥是最大的受益者。
排来排去,最后只剩下九阿哥,九阿哥空咽了一下口水:“太子,肯定不是臣弟,臣弟……”
太子看也不看他一眼:“滚一边去!”
九阿哥:“……”
顾倾站在人群中给完颜照使了个眼色,完颜照点点头,收起四阿哥刚刚还给她的小匕首。
随着一声拖长了尾音的“皇上驾到——”,众人纷纷走过去给康熙行礼。
早在太子的马受惊狂奔时,完颜照便递了一把小匕首给四阿哥,同时吩咐人去乾清宫报信。
之前永和宫出事,德妃总是瞻前顾后迟迟不肯禀报康熙知道,自己查又查不出所以然,一次又一次给幕后黑手切断线索的机会。
而她和十四都只是小孩子,在宫里没有势力,往深里追查并不容易。
这一次出事,顾倾提醒太子调查马受惊的原因,太子当即下令封锁箭亭,等于保护了案发的第一现场。
几个外谙达已然证实舌蝇的存在,并且皇子们的马的确被人动了手脚,相当于找到了调查的方向。
此时把皇上请来,正好顺着这个方向深挖,想来应该有些收获。
康熙午后批完奏折便留了重臣商议军政大事,不许任何人打扰,所以完颜照派去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康熙。
等了半天,武儿只得去找梁向,梁向壮着胆子走进去把太子受伤的事告诉了康熙。康熙知道是擦伤并没在意,与朝臣商议完大事喝了一口茶才摆驾箭亭。
等到了箭亭,细问此事,才发觉出不对来,当即下令彻查,兵分几路。
一路由箭亭当值的外谙达牵头,就地扑杀舌蝇,以免在宫中为患。
一路由梁向带领,去所有皇子居住的宫室进行无差别搜查,其中也包括太子独居的毓庆宫,调查是否有人在宫里豢养舌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