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送了人出门,才进来,掩了门,问陆夜,
“刚刚林府林姑娘身边人传了话来,问什么时候去香山。”
陆夜的思绪被拉回来,唇角不禁带了笑意,语气也带了温柔,
“你告诉她,明天就去,早上出门,下午还能赶回来。”
长安应声退出去,一路小跑,将消息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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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又有蔡靳几个人置了酒,庆祝陆夜解了禁足,顺便帮他解解晦气,酒席定在临护城河的望江楼。
陆夜赶过去的时候,桌上的菜已经上了四献,蔡靳拿着一瓶酒,一边开了盖子,一边对着桌面上几个得力的千户百户吹嘘,
“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埋了几十年才刚刚挖出来的,飘香十里不在话下。”
里头有个年老些的起哄,
“女儿红不都是生了女儿的人家准备送女儿出嫁的吗,你家没女儿,你也没娶亲,这是从哪里来的?”
蔡靳呸他两口,“谁说只有生了女儿的人家才能置办这个,我娘亲怀我的时候以为是个闺女,一早就催着我爹置办好了不成吗?还敢提娶亲的事,不知道我最近又吹了一门亲事吗?有得喝就不错了,还在这儿戳我心窝子。”
桌上有知道内情的,都笑起来,后头有人叫了一声,“陆大人来了”才将话题渐渐转开。
陆夜在众人让出的主位坐了,说,
“此前就是因为一起喝酒吃菜叫人参了一本,才刚出来,就又来一回。”
蔡靳满不在乎,“谁不知道上次那事儿就是那两头联手搞出来的,哪里就是喝了两口酒吃了两口菜的事,现如今那两头最大的那个都倒了,哪里有空管咱们。”
说罢,他抬头往四周一扫,压低了声音,
“后头咱们几个回去也商量了,像原先一样直来直去太容易挨刀子,于是也凑了钱,参了股,买了这酒楼。如今这酒楼就是咱们几个的基地了,谁也别想偷听偷看再去告一回状。没得他们天天聚在一处,咱们几个说说话都不让。”
陆夜难得笑了笑,“升了指挥使,果然是长进了。”
以前只会真刀真枪斗狠,如今也学会留个心眼儿了。
蔡靳有些自豪,指着桌上其它众人,对陆夜道,
“咱们都是肯学肯上进的,难道挨一回暗刀,还会挨第二回?上回您被轮番参奏,因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的被禁了足,大家心里都憋着气,我就在想,锦衣卫日后,再也不能给您拖后腿。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蔡靳举杯,敬了陆夜,
“第一杯酒,为陆大人送走霉运。”
陆夜心中一动,知道称呼未改,便是情分从来未变。
他依旧是锦衣卫的头儿,锦衣卫照旧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崇文帝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小惩大诫原本是告诫锦衣卫不要再和陆夜走得这么近,反而成了人家越发奋进团结的推助器,就像他以为一切都该是人走茶凉不知道有生死之间过命的交情铸成的信任和真心。
陆夜跟着锦衣卫众人一饮而尽。
蔡靳一边叫了继续上菜,一边笑着道,“往后啊,咱们还是照旧,该怎么聚就怎么聚,该喝酒就喝酒,该吃肉就吃肉。”
陆夜停顿一会儿,搁下筷子,开口,
“以后怕是不成了。”
锦衣卫众人筷子一顿,齐齐看向陆夜,咋地,不要咱们锦衣卫了?
陆夜面上似乎有些苦恼,嘴角却分明带了笑意,
“林姑娘说,叫我少喝酒,伤身。”
锦衣卫众人被这名为抱怨苦恼实为炫耀秀恩爱的无耻行径惊讶到了,蔡靳已经率先丢了筷子。
我那可恶爱秀恩爱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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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坐在自家宅子的廊子里,怎么也想不通,原本是一边倒的局面,怎么转瞬间就变了天。
原先明框倒下的时候,他当机立断斩断了和大皇子一脉的合作,以为到了自己大放异彩的时候,后头也确实风光了两日,隐约都开始有人帮着请立太子了。
眼见自己离东宫之位只有一步之遥,紧跟着明框的脚步,自己的国公竟然也遭了难。
多少年前的旧事被翻了出来,上欺下瞒从军中用度和一干兵器上作了手脚,贪了不大不小一笔钱,多少年没有动干戈的边境刚好遇着一场小冲突,兵器一用便露了馅儿,后头马上查起来,不过两日就将国公下了狱。
如今他和大皇子又成了同一起点,这么多年的辛苦毁于一旦,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故意捉弄,如今照旧是两下相争,不同的只是都断了左膀右臂,实力大不如前。
德妃传话来叫他这几日消停些,说“此时正是遍地耳目的时候,如今国公已经下了刑狱,虽然罪名还没定下,但基本是没有复起的希望了,国公倒了,已然是回身乏术,如今最要紧的是将自己摘干净,把还能保存的实力存下来,别叫国公这把火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