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说了一大串,柏安听说林黛玉遭险心里担忧不已,又听已经回府睡下了,才微微放了心。
他一心担忧林姑娘是不是在桥面受了伤,早将什么约会失了时辰抛到脑后,问清楚姑娘状况,才松了气,回道
“多谢林大人挂记,还特意叫了姑姑来跑着一趟告诉我,我这就回去了,有件东西劳烦姑姑带回去。。。”
柏安将袖中精心挑选的书拿出来,意外发现原本保存完好的书籍早在拥挤推搡中破了皮,起了皱。
倒有些拿不出手了。
柏安将后头半句咽了下去,又将书小心收回去,和嬷嬷道了别,自回了府。
~~~
忙到后半夜,陆夜将伤亡人数报给崇文帝,皇帝震怒,当即下令
“查!这新桥建成不过半年,第一次经灯会这样的盛事就闹出这样的大事,多少人命折在这里,不查如何安民心!背后修建,监工一干人等,一个也别放过!”
陆夜领了命,还没退出去,崇文帝眼尖,看见他拱手拜退时包得跟粽子一样的双手,
崇文帝连忙拦下陆夜,担忧问道
“你这手怎么回事?”
陆夜淡淡道,
“不过是帮着清理坍塌的石头,不小心伤到了。”
崇文帝啧一声,说
“我是问这是哪个庸医给你包扎的,包成这个样子,是生怕你好得太快吗?”
不甚懂医术只有一片担心的林姑娘在远处打了个喷嚏。
陆夜皱了眉,冷冷道
“圣上未免管得太宽了吧,连臣下伤口包成什么样子都要管。这包得很好,我很喜欢。”
崇文帝对陆指挥使不明不白的叛逆和不耐有些疑惑,指着的手指抬起又放下,好半天等陆夜都走了才干瘪瘪小声挤出一句话来,
“爱好真奇怪。”
~~~
工部尚书安广趁着夜色进了三皇子府邸,方才他得知新桥坍塌的消息,先出了一身冷汗,当即就慌慌张张叫人备了小轿,一溜来了三皇子府邸,从后头偏门抬了进去,一路找到了三皇子跟前。
三皇子原先在看书,被这安广一搅和,不得不放了书来应对。
安广开口便道,
“城北的新桥塌了,活生生挤塌了,底下压着不少人命,这一次事情怕是闹大了。”
这新桥当初由工部一力承担,施工图纸都在工部存着,后头材料监管,工人招聘,工程验收一类,也都是工部各股官员在管。
最终拿主意的,是自己这个工部尚书。
这桥如何成了今日这个样子,他心里最清楚。
原本设计上就有暗病,为了节省材料活活减了两根大石柱,当初有个民间工匠还拼死谏言,说这样造出来迟早出大事,被工部压了下去。
后头材料运送,建成验收一类,水分就更大了。
原本上好的石材换成了价钱不到十分之一的劣质材料,工期也是一缩再缩,万金拨款倒有一大半进了工部各级官员的口袋,安尚书自然拿了最大的一部分。
如今事情抖落出来,来查的是锦衣卫,安广顿觉不妙,连忙来求三皇子。
他跪倒在地,将里头猫腻一五一十说了,哭着道
“殿下,如今只有殿下能救我的命了。”
三皇子听完始末,将手中书册砸在安广头上,
“救你?我恨不得杀了你!我知道你们工部这样抽油水的事不少,但如何能在施工设计上就不管不顾!这样大的工程,数十条人命,这钱你也敢赚,杀了你都不够赔!”
安广苦苦哀求,
“我也不知道会捅出这样大的篓子啊,殿下,殿下看在臣数年经营,为殿下出力卖命的份儿上,救臣一条性命吧,臣必定肝脑涂地,以命为报。”
三皇子扶额,懒得看底下的安广,心中纠结不已,不救,无疑是寒了工部尚书的心,工部尚书下马,后头工部还在不在自己手里,就未可知了。
如今朝中六部,自己好不容易占了些优势,后头马上要借着春猎一应事宜为母妃请封,越发坐稳身份,如今工部出事,叫人揪住由头,大皇子一派必定掺和进来,恨不得将工部上下换了血,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局势朝着这方向发展?
一番思量过后,三皇子对安广道
“若要保你,就要牺牲下头两个人,你速回去安排,工部人事你比我清楚,工匠这头我来想办法,左右有人担下这责任,保了你的乌纱和命。”
安广听了,连连跪拜,马上回了工部衙门,照着三皇子说的将一应资料找出来,又叫了几个心腹过来商议一阵,决定推个背锅的人出去。
这头三皇子请了府中圣手重新画图制册,将原先图纸来了个偷龙转凤,将能想到的都先准备了个七七八八,天微亮,才稍稍洗漱了准备上朝,应对大皇子一派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