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着,贾赦身子一转瞥见儿子不成器的模样,又思及老母偏心,便忍不住冷哼一声,干脆闭了眼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喝起了茶。
“老大,你哼什么哼,嗓子不好就找太医,如今家里这是到了紧要的时候,你做什么怪。”
贾赦被老妈阴阳怪气了一句,只得起身告了罪。
“儿子不敢。”
贾母最是不耐烦贾赦得混不吝,不过也晓得现在不是让他耍脾气的时候,忍了忍,还是开口哄了一句:“你如今也是上了岁数的人,火气怎么还是这样大。平日里我都是闭闭眼就过了,可今儿这事由不得你耍性子,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儿子能有什么看法,左右谁坐上去咱们家都一样,何苦的要掺进去。”
提起这个贾赦就是一肚子气,老二一家把着他的家,竟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往夺嫡里的事掺了一脚,连累的他也要跑前跑后的。
“要我说当初就不该动这个心思,如今甄家握着咱们家的把柄,可不是就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去年妹妹走了,连个儿子也没留下,妹夫又是那么个身子,将来独留外甥女一个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母亲既忍得下心,我们这些做舅舅的又能说些什么。到底,主意也不是我出的,便宜也不是我占了。”
贾母被儿子一句话那是顶的心肝脾肺肾哪哪儿都不舒服,直抚着胸口喘气。贾政见老母气不上来,赶紧上前扶着,又不好顶撞大哥,只能对王夫人发了火:“还不扶着老太太。”
屋里没有仆人,王夫人赶紧上前扶着,这一上手心里就忍不住腹诽:也太沉手了些。
好容易把气缓了过来,贾母也不看贾赦那个混货,只有气无力的摆了手。
“以前的事都不要再提了,如今甄家既然递了话,也不好推脱,到底咱们家大姑娘还在宫里。如今他们既然问起了扬州的事,我看事情也宜早不宜迟给那边的人传个消息吧。虽说是可怜了我的玉儿,不过我的话从此以后谁也不能薄待了她去。这事不要外传,出来了这个门就谁也不要再说了,老大媳妇和凤丫头就不要说了,一个糊里糊涂的,一个年纪太轻不经事。”
王夫人见贾母同意了,心里那叫一个快活,忙低了头掩住脸上的神情。
“这是自然的,玉儿也是我的外甥女。”
贾政忙应了下来,后面的贾琏听了这话脸上恭敬,心里却也打起了算盘;唯有一个贾赦脸上讥讽笑了笑,随即鞠躬行礼走人了。
*
秋水苑的书房里,清雨在一旁守着黛玉写大字。
一屋的墨香静谧中,只有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
门口的竹帘轻轻地晃动了一下,一张清秀灵动的俏脸从外面探了进来。清雨听到动静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长诗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出来。
略一思索,清雨小心的把手里的磨条放下,轻脚轻手的退到门外。
“什么事。”
长诗听到她问了,忙把事情给说了出来,“清雨姐姐,刚前院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张先生回来了,问姑娘这会子可得空。”
“我进去问问,你等着。”
清雨知道事情轻重,马上就掀了竹帘子进去把长诗的话回了。
“张先生回来了。”
黛玉正好写完了一张大字,放下手里的湖笔,细细的看了纸上的大字,点了头:“自然是要去见的,你安排下去,我马上过去。”
正说着话,银蝶掀开门帘子进来,她笑着行了礼才开口回禀:
“东西送去孙大人府上了,姑娘。”
“嗯。”听到东西送去了黛玉神情松动了许多,一边回首看过来,一边对清雨眼神示意了一下,清雨对上她的眼神点头出去了。
见清雨出去了,一直等着回话的银蝶这才继续继续回道:“奴婢到孙家的时候见到了孙夫人,知道是您送的东西很是高兴,连问好几次姑娘的情况,又说若是得了空也该上门聚聚才是。”
听了银蝶转述了孙夫人的话,黛玉脸上也高兴了许多,嘴角微微翘起踱步着往外走去。
门口早有守着的丫鬟把帘子打开,移步出去之后,门口三三两两围坐在树荫下绣花的小丫鬟们唧唧咋咋的说着话,金黄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女孩们的脸上,多是笑逐颜开的稚嫩与天真。
银蝶跟在黛玉的后面,见姑娘看着院子的小丫鬟,笑着说:“这些小丫头,到是会找好地方。”
“这天儿也着实热得很,日头才露出来就身上发汗了,也不怪她们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