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对不起君野。
林骆哽地厉害，他抬眼看向黑暗里的君野，但始终看不清。
他着急不已：“你吃了什么东西啊？你告诉我，我救你。”
君野抓住他的手：“不用了，够了，阿毓，我该赎罪。”
林骆的手在抖：“君野，咱们去认错，我带你去认错，咱不死了。我替你赎罪。”
君野都被他气笑了：“别闹了阿毓，你现在解了灭神契还是来得及的，等我元神俱灭，你也会随我一起消失的。”
林骆的心瞬间抽了一下：“你吃了噬魂毒草？”
君野回答地很冷静：“嗯，我想知道这毒草能不能杀死我，你说可以，我就觉得可以。”
林骆愣住了：“你早就想好不活了是么？”
君野回答：“活着很痛苦，我不死之身，怎么样都死不了，我比任何人都痛苦，我坏事做尽，杀了那么多人，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你来找我，不就是想杀我么？我成全你了。”
嵌进灵魂深处的疼痛折磨地君野面目狰狞，扭曲。
他颤抖着手推林骆：“你且解了灭神契，去找谢无妄吧，他该在来的路上了。”林骆站起来，并没有离去，他看了一眼黑暗里桌子的方向：“那壶酒是么？”
君野一挥手，便将那壶酒碎了：“别喝，你受不了。”
林骆自嘲地笑了笑：“可是君野，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何必呢。”
君野说：“解了灭神契，自行离去吧。”
林骆站在黑暗里，看了看外面无尽的夜色，又看向靠在床沿的君野。
他回答：“不了，我陪你一次吧。”
对不起，从来没有偏爱过你，让你在痛苦中挣扎。
对不起，控制了你的思想和人生轨迹，让你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对不起，君野，这次，就让我陪你吧，不会让你孤独地死去的。
林骆坐回去，抱住了君野，头抵在他的下巴上。
“阿毓。”
“嗯？”
“如果你能遇到少年时的我，请帮我转告他，不要走我的老路，不要重蹈覆辙，不做有用的人，也不要做危害世间的魔头，过街老鼠的生活，我体验过就够了。”
“好，我答应你。答应你……”
“你该是和我下场不一样的。”
你该回到属于你的世界，给我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我从遇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君野死了，但林骆没死。
他在君野怀里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可是等到身边没了君野的气息，等到君野身上冰凉，他还是没死。
林骆这才后知后觉，君野把灭神契给他解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无比冷静。
无比冷静地抱着已经凉透的尸体，阖上了双眸。
等黎明破晓，谢无妄和慕小夕来到魔川时，发现天魔宫早已一片火海。
谢无妄不顾死活地冲进去救人，结果到达君野的寝殿时，两具尸体早已被烧焦。
君野的御灵服还完好无损，谢无妄没管君野，带走了白赫的尸体。
他在魔川凝聚了许久，都没感应到君野和白赫的魂魄。
慕小夕在旁边小声道：“师兄，是噬魂草。”
谢无妄的手在颤抖，然后看着白赫的尸体，在眼前突然碎成了尘埃，与此同时，被保存在冰棺里的李成毓的尸体，也在君野的尸体消散后，碎成了一把灰。
谢无妄抬眼看了看群星闪烁的天空，叹息一声：“天……晴了。”
君野就这样死了，没人知道生性多疑的君野，为何会信任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即使那人装地再像，也不该这么轻而易举。
但君野死了，整个人灵界像过年似的，这祸害了人灵界几千年的大魔头，终于死了，据知情人士透漏，他的魂魄和元神都被噬魂草给吞噬毒碎了。
简直大快人心啊。
鞭炮声连绵不绝好多天。
但没有人知道白赫这个人，而他的灵位，进了无极剑宗的灵堂里，和一众尊者的灵位放在一起。
人灵界几千年的纷争结束了，剑圣谢无妄以身护苍生，功德圆满，成就“万古圣尊”的佳话。
*
林骆头痛欲裂，身体都有种不真实被烧焦的感觉。
待再次睁眼时，正对上一双冷冽却充满担忧的眸子。
林骆没来由地一紧张。
天亮着，但冷风还是从门缝里灌进来。
林骆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又回来了。
而盯着他看的，不是宁煜也不是谢无妄，而是君野。
林骆：“……”
他假装镇静地坐起来，君野按住他：“别动了，林洛洛，小心鬼母的咒术再把你的魂魄抽离。”
林骆一愣：“鬼母死了？”
君野回答：“没死，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