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乐得自在,逗逗儿子,逛逛庄子,泡泡池子,小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舒服。
眼瞅着正月走到了尾声,二月也随之走过了大半,四爷突然改变起了每日里的行程。
一大早练完五禽戏,用完早膳,就先去地里开起了地。
静姝还特意起过两次早,过去瞧瞧。
那架势,认真着呢!好像四爷真要就此种地过日子了一般。
静姝看得心疼,立马加大了给四爷的汤水补给,一天照四顿的吃用,可四爷依旧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
当然,也壮了不少。
直到这日,天高风和,实在闲的无聊的静姝领着弘旻准备上一堂忆苦思甜的小课堂。
好几日前她就开始准备了,亲自给弘旻做了一身褚褐色的粗布夹棉衣裳,了。
到底她还是心疼,粗布料子洗了好几水不说,里衬还用的是细软的细棉布。
她自己也是一身粗布夹棉的襦裙,只不过是里外尽是粗布做的,一大早起来就拉着弘旻去摘菜,做菜团子。
不过她摘得不是野菜,而是摘了些长得老了的韭菜,面虽然也是带皮磨得粉,但一份米只有两成带皮,还是细细磨出来的,成年人吃着虽说口感不好,但不至于难咽,就是小孩儿吃,怕是要伤嗓子。
静姝犹豫了犹豫,还是撵了弘旻去找四爷,见人走了,立马又挑了些不算特别老的韭菜搭着六四比的细面粉和玉米面做了两个小韭菜团子,准备给弘旻。
顺心和空青见自家主子这般为难,一个接一个的安慰。
“四阿哥毕竟年岁小,嗓子嫩,冷不丁的哪里吃得那些?再伤着胃可如何是好?这混着玉米面的菜团子只要口感差不多,有些感受也就是了。”
“就是,空青姐姐说的极是,主子这般费心,不过是要教四阿哥道理罢了,只要四阿哥懂了便好,哪里用的那般真刀真枪的。”
“行了,你们也不用劝我了,弄得我好像后娘似的。”
“主子~”空青和顺心讪笑,这些年主子被主子爷宠的当真什么话都敢出口了。
“我哪里就那般不知轻重了,他才多大我不知道嘛~我也就是叫他先养成这么个习惯,了解这么个概念。
等到他八九岁的,总能真尝尝这苦,到时候就该知道温饱的重要了。”
才能知道他阿玛、九婶费尽心思折腾这稻种、棉花种是为了什么!
空青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安慰道:“主子爷、主子素来就不是那等吃用娇奢的,一膳不过四菜一汤两饽饽,还未有那等繁复浪费的菜色,便是品级稍微高些的官员都不至于这般简单的,已然是言传身教了,小主子们定然不会成为那等不识疾苦的世家子弟。”
静姝叹了口气,想想历史上的四爷的四儿子五儿子,一个骄奢成性,附庸风雅,审美异常,一个···喜欢自己给自己置办丧事,还当众吃自个儿的祭品···不说历史上弘昼做这些有几分是为了自污保命,但骄奢两个字这俩兄弟绝对逃不掉!
一想起这些来她就头大,有些教育她还是不能全指着四爷,总觉得四爷也不怎么靠谱…这性格还是得从娃娃抓起,小树必须从小规整才能成才。
她不求弘旻与弘晟能成为明君贤王,最起码不能成为那种娇奢混账的人,不能丢他阿玛的人!
等四爷耕种完毕,洗漱之后,就见苏培盛低着脑袋奉上来了一身···褐色粗布夹棉的衣裳。
“她又折腾什么?”
苏培盛听出了些许笑音儿,才憨笑着抬起头道:“章佳主子说是要教四阿哥忆苦思甜呢!”
“弘旻也穿这衣裳?”一上手四爷就试出来了,里外都是老粗布,虽说水洗过几遍,依旧粗硬拉人,他这般都怕是要少不得一身不自在,更何况弘旻那细嫩皮子,哪里使得?
“咳,章佳主子说,只您与章佳主子的衣裳是这般的,四阿哥的衣裳里头缝的是同色的细棉布,软和着呢!伤不得身子的。
还有便是,这三身的料子都是新料子,棉花也都是今年的新棉花,就是做好了压在重物下压得,又经过捶洗,才好似旧棉絮般成球。”
越说苏培盛声音越低,好好的新棉花制得袄子糟蹋成这般,头一眼他还以为章佳主子这是真从农家买来的人家穿过好些年的旧衣裳呢!要不是章佳主子亲自解释过,他怎么可能把这一身奉到主子爷身前来?他能当场把这一身给扔了!
四爷听着这些恍若回忆起了什么,半晌后低叹一声,到底接过衣裳穿上。
等四爷来到居清院时,才发现这人居然能做到这般认真。
不说旁人,只她身上那一身,与他这身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