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真敢开这个口。”康熙有几分意味深长:“蠢材。”想想他这个儿子在永和宫被欺负的样子,情绪那般毫无起伏,是得经历过多少次才能做到的?
就这般你还给她求情!
要是表妹知道自己的养子受了这么久的委屈,怕是又要抹眼泪了。
想到表妹,康熙下意识看向静嫦,迎上对方的视线后,又紧忙错开。
“···”不用想,这是又想起佟佳氏了。
呵!狗男人。
“你有火气别往最无辜的身上发!这话叫你问的,老四求情你说老四蠢,老四不求请你是不是又得说老四不孝,怎么?都觉得老四脾气好想欺负两下?”
康熙觉得自己略委屈,怎么莫名其妙火就朝着他来了,不过见静嫦真起了性子,也就不再顾及一旁的年轻人,紧忙哄起了人。
那一句软言软语,听得静姝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然后···本能地一下接一下偷瞄着一边的男人。
等人哄得差不多了,康熙才想起一边的人,突然觉得这俩人着实不大聪明,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主动避出去么!还留屋子里看了他这么久的戏!
但是龙威还是要守的。
康熙又瞟了眼自家贵妃,见她脸色已然见晴,又绕回了方才的事儿,挽尊强调了一句:“朕是他亲阿玛。”
“呵!”静嫦脸上丝毫不掩嘲讽之色。
多新鲜呀!刚才被你禁足的还是他亲额娘呢!那又怎么样?
康熙也从那一声嘲讽的轻哼中品出了其中味道,可这,又是事实,无从抵赖,只好领着老四以‘前头差不多开始了’的名义开溜。
那熟练的架势,看的静姝偷笑不已。
“行了行了。”相较静姝丰富的表情,静嫦可就淡定多了,只是摆了摆手道:“你若是想笑就笑便是,莫憋坏了。”反正那父子这时候也出了院子了。
静姝这才笑了半天,然后笑嘻嘻凑到自家姐姐身边,八卦道:“姐姐寻常也与万岁爷相处起来这般···如此?”
“什么这般?怎么就如此?”静嫦捏了捏自家妹妹的鼻子,然后道:“时候差不多了,走吧,咱们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晚宴依旧无聊,四爷因为十四时不时偷来的暗恨目光,格外的沉默。
好在有九福晋陪着她,倒是多少松快两分。
静姝坐在马车中一晃一晃,脑中还是自家姐姐与康熙相处的情景。
趁太后娘娘与宜妃说话其她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上首的功夫,静姝偷偷问起了自家姐姐。
“姐姐真的不怕吗?”
便是四爷如今只是个贝勒,她见四爷冷脸都心中发虚,这位可是皇帝啊!
“一个人有时候越缺什么反而会越执着于什么,至于给他带来这种感觉的是哪个,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有眼力见就是了。”
真的是这样么?
静姝仰头看向闭目养神的人,直接弓着身子蹭到他的身边,然后往他怀里一窝。
你不要纠结于此好不好?所有的人际关系里,生而为人唯一不能选择的就是自己的父母,如果是亲情的,也不必非得从父母身上寻,能得到亲情的路还有很多。
四爷隐隐感觉到了怀中人的安慰之意,即使眸子没有睁开,依旧环住了那柔软的腰身,大掌一下下顺着她的后背。
两人相依相偎,像极了相互汲取温暖的小兽。
也是这一夜,四爷破天荒的破了规矩,于除夕之夜宿在了桐安院。
而这一夜,其他院子却是久久不得安枕。
乌拉那拉氏静静歪靠在榻上,看着不远处的火烛恍惚出神。
她一袭黛色的夹棉旗衣,仔细看脸上身上已然长上了不少肉,再不似中秋那般‘挨了饥荒’的枯槁骷髅模样。
“主子~”岑嬷嬷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了,半天都姗姗不语。
“嬷嬷,你说,我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日这个地步的。”这话一出,仿佛什么闸打开了一般,泪珠子是一滴接一滴,砸在她的衣裳上,深深浅浅一片。
瞧见自家主子哭了,这可把岑嬷嬷急的不行,便是谎话也扯了起来:“主子,许是今日宫里出了什么事儿,你没瞧见李氏都没折腾什么嘛!若是往常,她院子哪能这般消停?”
“嬷嬷很不必再哄我了。”乌拉那拉氏哽咽道:“事儿,定然是出了的,但,以爷那个性子,这规矩一时不破他便能守一时,但一旦破了,他便再无束缚了。”
除夕之夜,四爷没有选择宿在前院而是宿在桐安院,她连最后一点脸面也被扯落了个干净。
可她能怪谁?
怪四爷不念旧情?
怪章佳氏心机深厚?
怪自己望子成龙整日里逼着弘晖要比下头的弟弟优秀,束着弘晖不叫他早早习武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