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谱的升温以后开始是降温,他感觉全身从指尖开始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直抵心脏深处, 就连流动的血液好像也缓慢冻结了。
“好了, 接下来是收拾烂摊子,要怎么和中介解释房间变成那种被恐怖分子袭击过一样呢?反正是闹鬼的房子, 往这方面说?”
望月慎自言自语着, 他试图穿了下留在这间房子里的衣服, 毕竟自己和黑泽根本不是一个体型的,完全不合身, 不过努力后还是收拾出一件能穿的。
离开前他最后瞄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原本只是根茎的一样的纹路此刻已经张扬地爬满了整个背部,惨白的肤色打底,妖异的植物朝下没入腰线缓缓扎根, 剩余的枝桠则是顺着脊柱和经脉生长, 甚至试图长出花叶。
他对着镜子挤出点笑,镜子里那个过分惨白的人脸也跟着挤出同样的笑, 那个笑容格外勉强僵硬, 望月慎眨眨眼,又恢复成往日无表情的模样。
果然还是这样的适合自己。
黑泽已经率先离开这里了, 虽说晚上会变成猫的代价没有解除,但是望月慎相信对方有办法也有能力度过那种局面, 说到底这样才是对双方最好的做法。
他扫了下尾随着自己在阴影里蠕动的怨念, 每一种都缠绕着繁杂黑雾, 不成形的黏液触手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它们盘踞在自己的影子里, 全身上下泛滥着莹蓝色的光芒。
望月慎收回目光,算了,当做看不见吧。
原本岌岌可危的平衡在这场骚乱里被打破后,又被望月慎强行拉了回来,就像是被打碎无数次又重新粘合上的装饰品,你再怎么小心仔细,也不能避免粘合过程中发生缺损。
望月慎很清楚这种事,他原本就很容易吸引怪异,现在更是如此,群魔乱舞的视野范围,盘踞隐藏在影子中的疯狂呓语,哪怕极力无视,也滚烫鲜明地映在视网膜里。
今天这么嚣张的行为,会不会被那些人注意到呢?
望月慎撑着一把漆黑的伞,雨水沿着伞的边缘倾泻而下,让他看起来像是笼在透明的罩子里。
伏特加在远处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幕,这个疑似大哥情人的家伙,怎么看起来这么普通?好像只有一张脸能看的过去?
大哥究竟看上对方哪里了啊?
伏特加不懂,就和蹲在暗地里然后突然发现大哥从房子里行踪消失了一样不懂。
这种程度的行为,很难让人不怀疑是偷情啊。
还真是乱搞?
越想越歪,他连忙摇摇头,把那些八卦废料从脑子里甩出去。
不行不行,再想下去会被大哥揍的。
他本想今天就跟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情人,要是什么图谋不轨的家伙呢,对大哥来说太危险了。
但是突如其来的电话打乱了安排,他在这个节骨眼接到了大哥的电话。
“伏特加,你在哪?”
伏特加卡壳,伏特加犹豫,伏特加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说话。”
听筒那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甚至可以说比平时更加冷酷。
“我在淋雨,没带伞,在街边。”伏特加干巴巴地吐出这么几个词,五官紧紧皱着,大哥为什么心情会变得这么糟啊?
和那家伙有关系?吵架了?
“蠢货,到356号基地来,给我老实一点,别浪费时间。”
“啊,是,我这就来。”
伏特加挂断电话,最后再看了一眼撑着黑伞的青年,淡淡的天光在他身上镀着一层晕,算了,不管怎么样,那都不是自己做小弟能管的事情,稍微留个心眼,让手底下人注意下就差不多了。
——————
望月慎撑着从别墅里顺出来的伞,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唯一顺出来还有一包烟,那间屋子里除了武器就是药品,他完全不想碰那种东西,最后挑了一包之前在黑泽嘴上看过的烟。
他点了一根烟,并没有吸,仍由那根烟慢慢燃烧,烟雾呈细线状直升黑伞的顶部,荡出一片一片阴翳的云。
“这不是望月哥哥吗?需要我们载你一程吗?”
柯南眼尖,坐在阿笠博士的甲壳虫上一眼就看到了路旁的望月慎,风雨这么大,他让博士停下车,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望月慎其实早早就注意到了这么一大团的怨灵漩涡,现在别人主动搭话,他想当做没看见也不可能。
他掐灭了烟,没有垃圾桶,只能将烟头捏在指尖,然后凑近了摆摆手,“不用,我喜欢下雨天,自己一个人回去也可以,谢谢。”
灰原哀盯着那件衣服瞳孔猛地收缩,身体跟着剧烈发抖起来,脸色煞白,说实话,她在之前几乎要推翻对于望月慎的怀疑了,但是……现在,不太好的预感又重新出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