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决定最后赌一把。
自欺欺人一样的赌一把。
把自己和琴酒的境遇置换,给他最为纯粹没有任何反噬的力量,让他毫无代价地离开陷阱,离开后的种种由他自己选择。
是得到了想要的力量后离开,还是真的像他说的话那样要和自己一起,都一并交给对方。
嗯,是的,没错,自己就是个在遇到重要事情时总想逃避的家伙,哪怕现在也是这样。
说好点是赌,说难听不就是不想面对吗?不就是视而不见吗?
直到现在那个遥远的海平面依旧没能翻腾起的太阳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他和以前一样,不过也好,自己也和以前一样。
漆黑的浪潮迭起翻涌,卷起的浪花扑面而来,拍打着岩石碎成雪白的水,就连雨水也跟着肆虐起来,黑色的大海开始摇晃,几乎将人吞没。
这是外面有人在夺取力量的象征,望月慎身躯一颤,而后发出点叹息。
最后一道铺天盖地的浪潮拍打而来时,望月慎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抵挡,随便吧,这本来就是视而不见,逃避的代价。
既然琴酒想要拿走更多力量,那自己就如他所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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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没去管那个还在狰狞咆哮的非人家伙,反正汲取力量,侵蚀的危机已经化解,那家伙又永生不死的,丢给一团黑雾去处理才是最正确的。
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想管,他现在只想去那个茧的正中间,去把望月慎带回来。
已经足够了,他也体验过这种非人的力量了,只能说很不习惯,他还是喜欢真实子弹带来的硝烟与后坐力。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就像他学不会贝尔摩德的易容术一样。
他也不适合去学这种东西。
但明明距离不远,通往茧的路却格外难走,那些污染蔓延侵蚀,像是漆黑的巨兽吞没了一切,拒绝人类的到访。
“啧。”
琴酒不耐烦地咂了下舌。
好吧,这些东西和本人一样顽固又不听话。
望月慎就是这样,总是自说自话,看起来好像很随性好说话,但是完全不是,只要熟悉就会明白,他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一套规定,完全不会为了谁而更改。
说要去当个普通人,那就真的收敛所有能力,将自己真的伪装成一个普通人,还得是去上学,去工作的那种普通人里最普通的那种。
无数丝线争先恐后地朝着琴酒本人身上涌来,似乎是想推开他,毕竟毫无攻击的意思,只是隔挡。
但不攻击无法阻挡拥有力量加身的琴酒,望月慎给他力量,让他去解决这一切,琴酒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矛盾性,好像就是在说,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吧,好,我给你。
但矛盾又在这里,来自于神明的同源力量是无法被攻击,被妨碍,望月慎没办法阻止琴酒想做的事。
恰好,他想做的事,是把某个逃避的家伙从茧里拽出来。
两股同源的力量相互排斥又相互融合,琴酒一把撕扯开眼前那颗雪白的茧,用尽所有力气将人从里面拉了出来,身上还缠着无数丝线,带着血淋淋伤口的怪物被拽进自己怀里。
“够了吗?”
明明应该还有很多其他的话,却偏偏说了这么一句。
这让还有恍惚的望月慎抬起头,然后就对上那双碧色眼瞳,恍如深潭,看不透又被吸引着一步一步靠近,最终只能跌跌撞撞地坠入其中。
挣扎不得,简直要将人溺毙。
望月慎咬着嘴唇,面无表情地偏开头,“放开。”
他还不想就这么无法挣扎地溺死在其中,只能不去看那双眼睛。
“觉得不够,那就继续吧。”
“什么?”
“把整个世界闹的天翻地覆好了,你觉得怎么样?我反正无所谓。”
望月慎瞪着对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琴酒有些无可奈何地叹气,“非得这样才能让你看我?我早就说过了,我想要的是你,只是你。”
“不是你,那——”
望月慎瞬间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团黑雾正在和不可名状的怪异结合体缠斗,双方有些难分难舍。
“那团黑雾自称是你孩子,你是他母亲。”说完这种背景介绍后,琴酒很想直接闭嘴,但还是忍不住,装作不在意的语气随意地接了一句:“我很好奇这是你和谁的孩子。”
望月慎脸色难看起来,孩子?他可不记得自己有“生产”,“赐福”过,怎么可能……
唯一给予过力量的人只有琴酒,在这方面他可是很小心的。
“我的确能生产,但是,我没这么做过。”望月慎继续说:“我还能让别人生产,包括不限于人类,动物,无生命的石头,我也没这么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