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慎委实不觉得对方有多在意自己,所以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在意他。
就和之前说的那样,琴酒在某些地方真的很让人讨厌,比如现在,轻描淡写的相遇后,却让自己心烦意乱,他摇身一变成了什么所谓的风投公司投资人,来负责什么所谓的投资人工作。
看起来,是去了更高的地方,握住更多东西了。
一样是深井里的淤泥,现在一个去了更远的地方,只剩下自己坐在足以淹没自己的深井里,幽深阴暗的井底,被痛苦扭曲尖叫的怪异组成的烂泥拖拽着,像个困兽,越陷越深。
之前压下去的呕吐欲望又重新翻涌起来,胃部盛着自己也难以忍受的阴郁感情,好想吐,好想把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
他将整个身体全部没入水里,抿紧唇,不让自己吐出来。
明明这两个月,都没犯过这么严重的洁癖了。
热气氤氲模糊了双眼,就连远处的富士山也跟着隐隐绰绰起来,只剩下细碎波纹,半透明的碧波下是遍布躯体的漆黑纹路,妖娆又邪异地铺满了身体主干的每一寸皮肤,看起来更像是打碎后又拼凑起来的瓷器了。
热气从每一个毛孔里渗透进去,四肢百骸越来越温暖,血管和心脏却跟着一寸一寸凉下去。
距离日出只剩下几个小时,却漫长的让人觉得格外难熬,望月慎就那么一直等到太阳东升,这才稍微有了点困意,也没管湿漉漉的头发,草草擦干后将自己埋入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还有四天,然后他要赶紧离开日本这个能白日撞鬼的地方。
他在睡着的前一刻这么想着。
也许真的是白日撞鬼,也许是反噬带来的损伤,望月慎捂着头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头痛欲裂,浑身上下都泛着高热带来的酸疼感,脑袋也晕乎乎的。
触手可及皆是高温,滚烫到吓人。
思维有些滞后,他撑着额头坐在床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死了吗?
以为不会死所以违背誓约在钻了空子后将人杀死,现在终于反噬到头了?
永远无法达到真实的死亡,这是他当初和对方达成的契约,将人单独提出来,塞进一个全透明的世界,反复摧毁复原那个世界,最后将那位所谓的BOSS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唯一的愿望只有就这么死了算了。
钻了这个空子将人杀死。
哪怕这样也无法逃脱誓约的反噬?
果然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哪怕再微小的幸福,也是有代价的。
他感觉身体使不上力气,就那么将手搭在眼皮上,缝隙里的世界仿佛在天旋地转,望月慎双眼迷离,天花板的白腻色让他感觉到无法忍受的反胃,这一次也许没有强忍着的借口,他趴在床上,向着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
吐完后勉强喝了点水,望月慎又意识迷糊地昏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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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老板擦着汗,他眼前正是自己找来的投资人,度假村的这家酒店是家族企业,权力高度集中,没有什么股东大会合伙人的倾轧分歧,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贪污。
家族式经营最大的弊端就是贪污。
酒店作为这家企业最大的招牌,也到了风雨飘摇的境地,急需要借一笔流动资金来缓解现在的危机。
他们临时抱佛脚托了各种门路,找上了一位最近身份背景都不算太干净的投资人,对方手里握着一大笔钱,不过都不怎么干净,但是这算是救命的钱,如果拿不到,就只能宣布几十年的家族企业直接破产了。
所以老板咬牙拍了板,要,不管这笔钱有多不干净都得要。
投资人带来了一家风投公司,说是要评估后再签约,这些都是正常流程,老板很理解。
但是附加条件就让老板不懂了。
让他专门每天都把活着的野兽,有时候是鸡鸭,有时候猪牛,鲜血淋漓地扔进一个箱子里,然后再让人把箱子清理干净,就这么持续了一个月。
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一艘贼船,投资人根本就是个折磨人的心理变态时,下一步就要让他把活人塞进去的时候,这种折磨终于换了一种,让他把那个空箱子放在了酒店外部远离人的庭院里。
白天收起来,晚上放出去,老板被这种不明所以的行为折腾得头发掉了一大把又一大把。
就在他思考这笔投资究竟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的那天,又让他在网上放出了寻求能解决灵异事件的委托,为此他大吃一惊。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投资人脑子是疯了吗?
他开始不敢靠近那个箱子,或者说已经放弃挣扎了,这都是自己贪污造得孽,大概这就是神明给自己的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