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可以随时去找那个所谓的可笑替身吧,虽然很不想提,一旦提起来也会像是脸上被狠狠打了一拳那样,又痛又怒。
他想要的,自己给不了。
所谓普通人的平静生活,幻梦泡影里那种生活,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也绝对不可能用那种力量来交换自己。
琴酒完全不怀疑望月慎对于平静的,普通人生活的执念。
贝尔摩德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她笑盈盈地说,“琴酒,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了解他吗?我告诉你,他同意了,不仅同意,还已经在路上了。”
扣紧手腕的铁链轻微抖了下,发出清脆的哗啦声,淡漠的一张脸毫无波动,碧色眼瞳视线偏开,眼皮缓慢垂下又睁开。
琴酒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最后从咬牙切齿里挤出笑声,“哦,真傻。”
朗姆泛起点疑惑的情绪,这和他知道的事情完全不一样,到现在,能够把琴酒完全摧毁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未知的恐怖。
他们,别人都知晓的事情,而自己却闻所未闻。
他有些狰狞地问道:“你们在隐瞒什么!贝尔摩德,你也要背叛组织吗?”
“别紧张,朗姆,在地狱里和你相会之前,我有个一直好奇的问题想问你,琴酒,你在进组织之前,不过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而已,你是怎么做到整合垄断的?又是怎么杀死那个神父的?这对现在的你来说很简单,但是,对那时候的你,很难说吧。”
贝尔摩德脸上蒙着一层阴翳的烟雾,看起来像是飘着一片乌云。
琴酒眼神微微放空,他的身体现在其实还不太能使上力气,免不了轻微的颤抖,他此刻看上去虽然狼狈,但是并不脆弱,或者说比起平时更多了几分凶狠,完全不像没有反抗力的样子。
而在贝尔摩德轻飘飘的问题问出来后,他罕见地,几乎是第一次陷入了茫然无措的情绪中,药剂在他身上终于突破了意志力,真正起了作用。
过去的记忆很模糊,一方面是大脑为了保护人体会自动删除一些不太好的记忆,那些在臭水沟里打滚,为了活下去,一口吃的挣扎的日子怎么都不能说好吧。
就算记不清也很正常。
另一方面是没必要,缅怀过去不是很无聊的事吗?谁会在意关心那么久的以前,过去没有任何用,而那种地方的烂人,更是没必要了。
但是现在,他露出有些发空的眼神。
过去里他有那种东西吗?
掌控了生意?他只记得的的确确看管了一条街,让自己的日子稍微好过了点,但是完全掌控?不可能,生理上来说不可能。
神父?这种人太无足轻重了吧,和自己有关系?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信仰,更不会去什么教堂里祷告。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对方说的完全没错。
那些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是真的,这一切很不对,自己的记忆是在骗人吗?
“不,没有那样的事,我不记得你说的那些。”琴酒否认了这一切。
他不相信自己的记忆一直是有问题的。
“这样啊,那我再多问一句好了,作为一个多疑到近乎神经病的家伙,为什么这么短时间你会信任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我说他同意了,你甚至连否认都没有,直接相信了,也许我是在骗你呢。”贝尔摩德一向很擅长套话,更擅长找到话语里的漏洞,她是千面魔女,不仅可以演绎出无数种人,更是可以从本质上归纳总结问题。
朗姆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此刻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疑问了,他可以确信自己被隐瞒了很重要的事。
贝尔摩德的话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琴酒那层层积压的心防彻底击垮。
一直以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居然都没有想过,自己对于望月慎的接受度未免有点太超出了…
“贝尔摩德,你还打算旁敲侧击多少事情?”朗姆冷冷发问。
“不,我只是和以前的同事交流下工作,交流完毕了,二把手先生你自己慢慢聊吧。”她掸了下烟灰,笑容轻飘飘的,转身就要出去,但还在头也不回地站在门口补了一句,“琴酒,我觉得你真的忘记了点什么,要不要好好想想,关于你为什么要进组织这件事。”
这句话在朗姆听来是对叛徒的忠告。
而在琴酒听来就显得格外不对劲,贝尔摩德没有被瞒着,她知道一切,知道不是所谓的叛徒,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听起来是那么不对劲,她是在告诉自己你的记忆有问题。
贝尔摩德狠狠抽了一口烟,将最后半根全部抽完,然后丢在地上用鞋尖狠狠碾碎,这样算是卖个人情给琴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