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极快地说出一句话,“琴酒,你不在乎他的死活吗?”
这句话让面无表情的望月慎嘴唇发颤,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海水里被泡久的肿胀和恶心感,忍耐住想吐的欲望,他继续问:“哦,然后呢?”
“我们需要你用你自己换他,一换一,这很公平吧。”
“从你嘴里说出的公平让我觉得可笑,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绑架吗?”
“琴酒,绑架,人质,一换一,这几个词放在一起,的确很好笑,怎么想琴酒都是绑架的那个,而不是被绑的是不是?”她调笑着,语气散漫。
从她的语气里能听出来对琴酒的熟稔。
望月慎猜测那应该是琴酒所在组织的成员,在和琴酒相处的这么多时间里,他是真的一次都没试图窥探过对方隐藏的秘密,毕竟……既然说过不打听,不干扰,不接触,那么就要做到。
更何况那时候自己还没有被卷进漩涡里,不需要知道那些和普通人无关的事。
那些事就像天边的流云,离自己太远了。
但是现在,天地倒转,他被深潜至云端,只能一步一步深潜下去,直至漩涡的正中心。
望月慎没有思考过别的可能性,求助?琴酒和那些人为敌的样子看起来,根本不是能求助的状态,恐怕只会觉得狗咬狗是最好的,如果就这么内斗再好不过了。
放任不管,不,这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虽然这是最好的办法。
“是啊,所以为什么来找我?或者说你们找的是望月慎还泥参会的那位私生子?”望月慎垂下眼睑,深潭般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水波流转,可又那么深,看不见底。
贝尔摩德用气音笑了下,“当然是你,你可是我们BOSS的座上宾,一换一,你会同意的不是吗?”
望月慎猛地一颤,仿佛有电流从脊背窜过,“小梓……小姐,是你们做的对不对?或者说……你们从泥参会进行献祭的时候,就在关注我了?”
“准确来说,你的诞生是BOSS一手促成的,BOSS期盼已久你成熟的那天,但都说好事多磨,你以神明之躯降临于世界上,却硬是要做个人,就用你给自己起的名字称呼你好了,望月慎,你为什么对做一个普通人的执念那么深呢?”
这些话是贝尔摩德自己想问的,她抱着通讯会被BOSS直接掐断的可能性,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所有的秘密主义者,都抱有无法替代的强烈好奇心。
但是也许是她在BOSS心里还有点地位,这番话说完也没被掐断。
望月慎抬头望向天花板,白色水泥看起来像是曝光过度,白腻的颜色过于晃眼,让人多看一眼就想吐,为什么那么执念想要当一个人呢,还得是普通人,真的只是那个男孩的一句话和所作所为吗?
也许吧,他记不清楚,只知道要这么做而已。
要去当一个人,哪怕死也要以人的身份死去。
这是一个结,就那么突兀地系在他的生命起点的位置,望月慎从未想过解开它,更没想过看看这个结解开是什么样。
现在有人这么直接地将这个结拿到面前,他自己也迷茫了,为什么呢?
他感觉自己隐隐约约把那个答案藏起来了,藏在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长久的沉默后,望月慎用干涩的嗓音开口:“这些和琴酒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你们会笃定我会去换琴酒?”
“榎木梓都可以,琴酒有什么不可以吗?你希望他经受和榎木梓一样的结局?被炸成肉块?”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散漫的笑声,而是认真的语调。
那从天而降的血水和分崩离析的肉块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微微颤抖起来,似乎无法承受,哪怕是想象都很痛,这股疼痛几乎要压弯一切,让他只能跪在地上,手指弯曲成爪,就那么硬生生抓进地面,留下带血的痕迹。
“小梓小姐怎么可能和琴酒一样呢?她是一个好人啊,琴酒怎么也算不上好人吧,小梓小姐活着的贡献要远比琴酒大多了。”望月慎的眼睛平静如死湖,声音也是这样,但是身体已经开始朝着非人的状态发展了,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渗血,剧烈的高压让毛细血管破裂,炸开一团血色的雾气将人团团包裹。
贝尔摩德瞥了一眼提示板,那上面是BOSS的指示,然后按照命令继续说:“真是很抱歉呢,我们知道的东西远远超过你的想象,琴酒和你相处了不长不短的时间不是吗?咖啡店里的同事可以,他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呵,原来选择权在我这里啊,那是不是我拒绝了你们还会跪着求我?”
他很少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傲慢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