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呼吸交错间,混合着淅淅沥沥的血液,猩红微热与漆黑黏腻融合在一起,融化成秽乱不堪的缠吻,鲜红血液渗进舌尖,浓腥里尝着点苦涩的味道。
“你在哭什么?”
琴酒垂下眼,视野里灰色眼瞳不自觉地涌出透明的水液,无声无息地滑落融入浓腥血液里,那么微不足道的泪水,却能在交缠的舌面尝到无法忽略的苦涩。
罕见的失措,琴酒盯着对方,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后悔,还是抵触,又或者是深深的憎恶。
脑内一片空白,最终居然可笑地模仿起那个替身的语气与话语。
望月慎露出一点稀薄的笑容,如同雪地上的浮光,“我很累,很累,真的很累,已经受够了,怎么都好,怎样都行,我想睡一觉,安安稳稳,就这么睡一觉。”
“所以呢?”
“你赢了,给你了,琴酒。”
望月慎抓住对方的衣领,如阳光般的温流从掌心传递过去,不用说出来,琴酒就知道那是什么,是另一半的权限。
措手不及的举动,琴酒揪着人一把砸到地上,试图打断这个过程,力道那么凶,但是到最后还是下意识收了点力气,碧色眼瞳猛地一缩,“收回去,我让你收回去。”
“不,我想自私点。”
望月慎转脸,甚至不想再多说话。
力量全部消失会怎么样,琴酒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望月慎他这一次是真的不打算活着出去了。
明明期望过无数次对方的死亡,但是真的发生了,琴酒发现心脏破裂带来的疼痛难以忍受,空空地发疼。
无可名状的疼痛。
可是共感不是早就被切断了吗?他的疼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黑泽阵的假象替身没了,所以就无所谓了?
他无法抑制地这么想到。
“望月慎,我再说最后一次,收回去。”
琴酒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停止这种传输,或者说只有原本的主人望月慎才知道。
从未有过的慌乱。
“你远比我会做的更好,这样不是很好吗?两全其美,我能从罪孽里解脱,你获得能操控一切的力量,两全其美,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望月慎说的那么认真,好像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就连眼里也闪着瑰丽的光。
琴酒想要否认,失控在一瞬间充斥胸腔,掌控舌头,“不是,我——”话头被理智完全推翻,他咬了下舌尖,稳定了心绪。
他想说什么?
他想做什么?
觉得不能容忍眼前的人彻底消失??
他是疯了吗?
“你解脱了,恭喜你。”
望月慎鼓起掌来,情到深处似乎还想要拥抱下来庆祝这件事。
琴酒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地接受了这个拥抱。
他无法接受那样疯了的自己,拼命克制着自己开口说话的欲望,他怕一开口就是失控的言语。
沉默的拥抱,沉默到让人觉得要发疯。
在琴酒看不到的地方,望月慎神色淡漠地从阴影里伸出一只利爪,在拥抱里直接刺穿了对方的胸膛,紧接着挖出那颗心脏。
望月慎轻轻笑了下,在因剧烈疼痛而猛地一颤的琴酒用利刃刺破太阳穴的时候,顶着满脸的鲜血,笑得格外灿烂。
“我骗你的啦,真遗憾,你反应慢了一步。”
望月慎无所谓地拔下太阳穴里的利刃,在利爪送到嘴边的心脏上印下一吻,微微笑着看向琴酒。
琴酒面无表情,在利爪突破心脏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但是的确慢了一点。
“嗯,是啊,我慢了点。”
长久而又寂寞的凝视,他看着对方将自己的心脏吞噬殆尽,唇齿染血的样子恍如危险的恶鬼。
致命的危险带来无法掌控的蛊惑,琴酒突然笑了下,他忠实于欲望,温柔又扭曲地吻了上去,舌尖探进湿热的口腔,在望月慎瞠目结舌的表情中,碧色眼瞳有些着迷地亮了起来。
身体被重重压在栏杆上,鲜红柔软的血液流淌于舌面,濡湿又朦胧。
天狗食月的故事里,天狗一点一点折磨般将圆月咬出残缺,咬出痕迹,覆盖住的阴影涂抹遮掩,将灼灼月华撕扯揉碎,最终全部吞噬,只剩下融合了两者的月全食。
月全食结束的时候,银白色月光摊开铺陈于暗色阴影中,琴酒撩了下头发,汗水顺着动作落在下方素白的身体上。
最后的动作的幅度很大,朝后仰的脖颈划过月牙般的弧度,含着眼泪的灰色眼瞳干净透彻,却又因为失神涣散,空白得像个无机质的宝石。
琴酒点燃一根烟,足以颠覆理智和一切的欢愉,面对望月慎想要凑过来咬走烟的举动,他微微移开,然后吸上一口,捏住对方的下巴,掐弄了两下脸颊上的软肉,恶劣地将一口烟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