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玉的手抬起来,抓着床帏上的带子,使劲了晃了晃,床帏上的铃铛被带动得发出清脆响声。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看到完颜玉像个?溺水的人一般,拼命地拉着带子。
此时,外面宫人通禀:“宝成郡主和应将军求见。”
“快,请她们进?来。”秋奈帝姬想,宝成跟完颜玉交好,她一定知道完颜玉要什?么。
宝成郡主快速步入。
完颜玉一看到她,就激动起来。
宝成郡主却有几分心?虚,不敢看她。
完颜玉虚弱地用?气音说了什?么,可是话?语不成调,叫人听?不清。
但?宝成郡主早已经猜到了,她的愤怒在瞬间涌上头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那样的一个?女子,有什?么好惦念的?
“你想见她?”宝成郡主问。
完颜玉点了点头。
“她走了。”宝成郡主一边说着,一边将完颜玉抓着带子的手掰开来要放回被窝里去,“她看你要死了,就走了。”
谁料,完颜玉的手突然反握住了宝成郡主的手腕。
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力气,肉眼看过去,宝成郡主的手腕霎时间红了,把应祺星看得很是心?疼。
“嘶”宝成郡主也忍不住痛叫了一声。
“走?”完颜玉眼睛突然红了起来,像烧得通红的烙铁一样,“不准她走!谁让她走了?带她来见我!”
“她自己要走的,看你不成了,给不了她富贵荣华,她就跟元寄雨一起离开了,两个?人说是要去过神仙般的眷侣日子,你?她哪里记得你?你也别坏了人家的好事了,她们两个?青梅竹马,天造地设,有你什?么事?”
宝成郡主故意?地讲话?说得难听?,一字一句,生生地像匕首一样,鲜血淋漓地扎进?完颜玉的心?里,一刀一刀,捅出无数个?血窟窿来。
完颜玉忽地松手,手无力地垂下,目光呆愣地望着前方,像是接受了这件事。
众人松一口?气,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正欲催促完颜玉歇下好好休息。
谁料此时一声惨叫从完颜玉口?中发出。
从没有听?过这样撕心?裂肺的叫声,遑论是从一向清冷孤高的完颜玉口?中发出的。
众人不敢相信。
完颜玉挣扎着要起身去找:“我不信!她不会?的!你骗我!”
她这个?身子,动一动伤口?都要裂开,好不容易从鬼门关上拉回来,谁敢让她轻举妄动?
何况这生死草百年才孕育一株,要是再走到奈何桥上,可就要真的完了。
宝成郡主当机立断,叫宫人一起上前将完颜玉按住,不准她下地。
宫人们惧怕,但?又不敢不从,大着胆子上前。
七八个?壮年的宫女,却险些叫完颜玉挣脱。
完颜玉不知哪生出来那样大的力气。
动作间,伤口?又裂开,血液将雪白的中衣浸染,晕开来,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还是宝成郡主强给她灌了掺了药的参汤,完颜玉最终才沉沉睡去。
宋灵雎委屈地握紧了帕子,她是把生死草带回来的人,是大功臣,但?完颜玉从头到尾没有对她表露过一丝感激,这让她很是心?酸,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秋奈女君是很想答谢完颜玉的知遇之恩,因此对完颜玉的事情格外上心?,将宝成郡主拉到一旁问:“卞雪意?真的离去了吗?”
“女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奈道:“朕跟卞雪意?相处不多,但?朕清楚,她并非那种趋炎附势之人,嘉世郡主病危,按她的性子,不管有什?么计划,都不可能在此时不声不响离去。”
宝成郡主攥紧袖子,不发一言。
“郡主的思量,朕似乎明白,”秋奈说,“你们如何处置这件事,朕不论,只?要嘉世郡主不受其害就好。”
“臣领命。”
新君登基大典即将举行,完颜玉虽是皇亲国戚又是有功之臣,但?到底缠绵病榻,身上带伤,与此喜气相冲,不宜继续留在皇宫中养伤,所以宝成郡主将昏睡中的她带回到郡王府,衣不解带,悉心?照料。
宋灵雎原本向女君请旨,请求女君允许自己贴身侍奉完颜玉。
但?秋奈帝姬看得出来,完颜玉对宋灵雎仅仅只?是不讨厌,若是真把宋灵雎放到完颜玉面前,叫完颜玉生了气,动了怒,那才糟糕,因此并未应允,只?是给了宋灵雎些赏赐。
宋灵雎不肯离去,在京中开起了卖胭脂水粉的店铺,她并不怎么打理,只?是常常在二楼的窗前托着下巴,看向不远处那座静谧的郡王府。
完颜玉脉象平稳,呼吸也顺畅,但?一直迟迟未醒。
宝成郡主累得在床边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夕阳的光束透过门的缝隙落在宝成郡主的脸上,照得她眼前一片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