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呼一口气,“你太沉,我扶不住。”
“我这是标准身材!”顾不得嘴里的疼了,谢泽高声说。
来回折腾快半个小时,最后孟珩几乎是跪在地上拖着他的。
好不容易平躺在床上,两个人都大松一口气。
但凡谢泽能配合着给点劲儿也不会这么麻烦,可偏偏他每一个用力点的骨头都伤了。
想着想着,孟珩又心疼了。
他坐在床的另一侧攥谢泽没受伤的左手,低声问:“疼坏了吧。”
“没有。”谢泽转动手腕,将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回握,包裹在掌心之中。
好摸,果然好摸。
孟珩还在问事故的一些细节,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答,左手却忙活个不停,一会儿捏捏一会儿蹭蹭,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大金毛,稀罕个没完。
摸着摸着就有些心猿意马,还想顺着手攀到小臂上去,骤然被孟珩攫住。
“干什么?”孟珩一挑眉,好整以暇看着他。
表白这件事仿佛是神奇开关一般,谢泽现在再没了之前的躲闪和忸怩,痞笑道:“嘴儿都亲了,手不能摸?”
孟珩才不输他,眼神勾人问:“你现在是个残疾,摸出火儿来谁负责啊?”
谢泽暗骂一声操,还用摸?就孟珩这么一个眼神他就觉得自己要冒烟儿了。
孟珩抽回手,笑着拍拍他的小臂,道:“睡觉。”
说得轻巧,周身陷入黑暗之后痛觉变得更加敏锐,谢泽疼得根本睡不着。
就算他有意压制,孟珩睡在他身边还是感受到了逐渐粗重的呼吸。
他打开床头灯,支起身子看谢泽,“很疼吗?”
谢泽还硬挺着,只道:“没事,给我张纸巾。”
孟珩绕过他的手,直接给他擦了额头的汗,问道:“喝水吗?”
谢泽摇摇头。
安静了半晌,终于还是悄悄问:“止疼药,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再忍忍。”孟珩哄他,干脆起身给他兑了一杯蜂蜜水。
口腔里有创口,他还贴心地插了根吸管。
喝完大半杯后,孟珩倚靠在谢泽床边坐,跟他聊天分散注意力,“你今天是不是骑太快了?”
“没有。”谢泽诚实道,“我没快。”
“那是走神了?”孟珩骑车这么些年,知道引发事故的原因一共就这么几类,尤其是这种没有红绿灯和行人的小路上,能出现的可能就更少了。
谢泽安静一阵,全盘托出,“我在后面看到他了,那条路你看见了吧?机非混合路。他靠里,我就往中线靠了一点,结果我马上就要跟他并行了,他突然往左猛拐,我刹车,但是来不及。”
孟珩听到左猛拐就明白了,当即问:“有路口?”
有路口随时可能遇到转弯车辆,谢泽如果没有提前注意减速,这就是他的主责。
谢泽想摇头,可是动不了,有点儿着急道:“没有啊,有的话我肯定减速啊!”
这下孟珩也糊涂了,如果没有路口,这老头儿骑个三轮车猛拐干什么。
“而且他车后面捆了特别长特别高的树枝子,差点儿就他妈跟旁边的山连一块儿了,要不是车是红的我都看不见他。”谢泽愤愤道,“多危险啊你说!”
孟珩想不通,又打开地图去找谢泽出事的那条路,结果在标准地图上一眼看到左侧的路,也就是说——那个人向左猛拐,确实是要拐进另一条路的——是谢泽没有注意路口。
“不可能!开卫星!”谢泽说。
孟珩将模式调至卫星地图,瞬间明白了事故原因。
这几乎是一条不能算得上路的路。
图片上,这个倒T路口连指示牌都没有,周围全是玉米地,这根本不是一条路,宽度仅仅可容纳那辆三轮车,周围又都是荒草和秃枝。
除了当地人,应该不会再有过路人能发现那是一条小路。
这下,两人的心情都复杂起来。
孟珩想到下午那位摩友发的语音——横祸,确实是横祸!
“就是他猛拐。”谢泽坚持道,又忽然问,“那老头儿怎么样?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孟珩将下午排队缴费时听到的话告诉他,最后还总结一番:“没大事,估计要讹你,做好准备吧。”
谢泽不屑地“哼”一声,眉毛扬得高高的,“不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就叫罚了,不是你的错才叫讹。”孟珩解释。
“那就让他讹,敢讹我倒要看他敢不敢花。”大概是这会儿不太疼了,没说两句话谢泽对待外人的那股子痞气又泛散出来。
一直到月落星沉,天将破晓,谢泽吃了止疼药,困意才终于战胜疼痛,昏昏沉沉睡过去。
孟珩几乎是在他睡着的下一刻就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