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锦也觉察到了,恐她不自在,便在她准备洗脚的时候让秋桑她们都退下了,他自挽了衣袖坐在小板凳上给她洗。
“诶!”
慕云卿讶然,原不肯的,却又拗不过他,只能被他用手将脚摁在水下。
戎锦神色自然,仿佛这样的事早已做过千次百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你我夫妻,何必如此拘泥,再则,旁的地方又不是没给你洗过,怎的一个脚反倒害起臊来了?”
本来已经快平静下来的慕云卿听了他这话,不觉又红起脸来。
她总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是以存心似的,装作没有踩稳水盆的边缘又将脚落回到盆里,溅起水花无数,纷纷扬到了戎锦的身上。
见此情形,她心虚地移开视线,装作方才干坏事的人不是她。
戎锦也不恼,宠溺地笑了笑,继续帮她擦脚。
他如此,倒愈发显得慕云卿是在使小性子,余光瞥见他额上被溅到的水珠儿,她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想了想,还是递了帕子给他:“擦擦吧。”
“卿卿帮我。”恐她不应,他扬了扬自己完全被打湿的手,说:“我腾不开手。”
慕云卿无法,只得亲手帮他。
虽只是擦拭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却是她难得主动亲近他,戎锦眸光微动,眼底忽然一热。
他自认顶天立地从不做那等脆弱怯懦之态,可唯有在面对慕云卿的事情上,哪怕是指甲盖那样大小的事也能撩动他的心弦,让他或喜或悲,不能自已。
他虽未明言,但慕云卿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和方才那“吊儿郎当”的无赖样明显不同,也不知是怎么了。
洗完了脚,慕云卿心事重重地上榻安歇,她心知戎锦必要与她同寝,遂靠里躺下,因着不自觉地回想起方才的情形,恐二人面对面平添尴尬,便索性面朝着榻里的方向。
再说戎锦见她背对自己,只当她是以此无声地同他划清界限,从前以为她心里有旁人,他便总是怒极欺负她,以此来让自己心里平衡,可如今明白她也是身不由己,便愈发拿她无可奈何,不觉悲从中来,眼底漫上一抹苦涩。
等一切收拾停当,戎锦熄了外间的烛火,只余里间两盏,而后上榻在她身侧躺下。
慕云卿恐他地方不够,便又往里挪了挪,不想此举愈发让戎锦误会了,他沉了沉眸子,眼神不觉变得有几分阴郁。
二人这般躺着,中间隔着好大的空儿,竟还能塞进一个人去。
从前他们都同盖一床被子,如今慕云卿自己占了一条,也没注意戎锦没得盖,导致戎锦就这么穿着寝衣躺在榻上,虽是不冷,却委实有几分可怜。
外面的更鼓声响了又响,月已西沉,慕云卿却仍未入眠,她睁眼看着床幔上的花纹,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自己同戎锦之间的事,愈发没有睡意。
正在出神间,忽觉背后一热,欺上一人来,她呼吸一滞,倏地敛起眸子,装作已经睡去的样子。
戎锦自后将她搂进怀里,两人像汤匙一般依偎在一起,他的唇贴在她的后颈上,素日清冷的嗓音如今带着几分醉人的低哑:“我知道卿卿还醒着。”
“我也知道,卿卿是因何难以入眠。”
“你不必再猜疑,我坦白告诉你,澜儿、秋桑、一两……包括我,我们所有人说的都是真的,但你记忆中的那些……”他语气忽滞,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将心中所言说出口:“那些……也是真的……”
第195章 倘若你如今接受不了戎锦,我可以带你走
听他此言,慕云卿猛地睁开了眼睛,面上一派惊愕之色。
戎锦不知是有所觉察还是猜到了,略微收紧了手臂,像是想要通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的方式来安自己的心。
他垂眸,声音愈低:“你我皆是两世为人,我说的情况发生在这一世,你记忆中的情况发生在上一世。”
这般说辞,慕云卿听后就更惊讶了,但也只是惊讶,她是信他的。
一则,这是唯一能解释的通的。
二则,戎锦没必要撒这种明显对他不利的谎话,他就咬死了说那些都是她的一场梦她也无可奈何,可他偏偏给出一个如此匪夷所思的解释,多半是真的。
再说戎锦那边,大抵是因为他太过了解慕云卿,心知只要自己说了她便一定会信,是以便一股脑地讲了出来。
末了才道:“我确有千般不好,不顾你的意愿将你强留在身边,你厌着我、想离我远远的也是常理。”
“只是卿卿……”他语气忽顿,微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哽咽:“重活一世,你明明已经原谅我了,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可如今偏偏忘了,将我打回原形,卿卿,你不能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