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端坐在上方,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沉声问道:“你说陆姑娘是沈妙欢,有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证据?”沈妙菡神色错愕,不解道:“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不能算作证据吗?”
“这只是人证,还需物证。”
“物证……”沈妙菡双眉紧皱,一时没了主意,只慌乱道:“她是我亲妹妹,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大人您相信我,快点将她抓起来,她就是沈妙欢。”
见高盛根本不理会沈妙菡的说辞,季莹这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她原本以为,慕云卿不过是使计将陆成欢给藏了起来,只要自己将这件事给抖落出来,京兆府的人自然会查明真相,没有想到,她们竟将“陆成欢”这个身份伪造得这样仔细,一时三刻竟未查出任何破绽。
堂上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慕云卿瞧着季莹暗自皱眉的样子,凉凉地扯了下唇角,淡声道:“季姑娘一蹦八丈高要状告我姐妹二人,想必是有什么充足的证据才是,此刻不拿出来还等什么呢?”
听出慕云卿话里话外的讽刺,季莹别提有多火大了,偏偏又无话还击,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而她越气,慕云卿笑得就越开心,她慢悠悠地说道:“季姑娘不吭声,也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能拿得出手,如此一来,便算是诬告了,按律,是要处以杖刑的。”
“什么?!”季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显然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出儿。
“怎么?怕了?”
“你、你少吓唬人,高大人明察秋毫,一定不会放你们逍遥法外的!”
虽说被这样称赞很开心,但高盛也不至于因为这两句话就迷昏了头,还是得公事公办,有证据他抓人,没证据那就是诬告。
捋了捋胡子,高盛又耐着性子问了一次:“季姑娘,你究竟有无证据?”
“我……”
“高大人,我倒是有证据能证明舍妹绝非是侯府的六小姐。”慕云卿忽然开口,话虽然是对着高盛说的,但她的眼睛看的却是季莹,眸中隐隐透出一丝挑衅。
果然,她这话一出,不止季莹,就连高盛都愣住了。
沈妙菡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怎么可能会有证据……她明明就是沈妙欢……”
闻言,慕云卿看向她:“我且问你,妙欢是你的亲妹妹,你们自幼在一起长大,那在她的手腕关节处可有何胎记?”
“……我、我不记得了。”
“她没有,但陆家妹妹却有,这足以证明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沈妙欢她在侯府向来没什么存在感,谁会去注意她身上长没长胎记,别说是手腕那里,就是长脸上都未必有人会留意!”
“是吗?”慕云卿微微眯起美眸,眼底有一抹锋芒划过:“她存在感如此之低,你确定你还能记清她长得是何模样?”
“你……”
收回目光,慕云卿不再理会她,径自转向高盛说道:“高大人,侯府旧人不止这二位,我记得当日二房的四公子被赶出侯府后因要继续参加科考而并未离京,不如传他一见,届时自会真相大白。”
“沈晏?”秋闱一战,一举拔得头筹考得解元,高盛对他有所耳闻。
“正是。”
“不知他现今住在何处?”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自他与侯府脱离关系后,我们素无往来,怕是还要有劳高大人的人去打听一番。”
慕云卿是故意这样讲的,省得被人怀疑他们串供。
好在之前沈晏每次来找她都是经由一两她们引着走的后巷,除了乐清瑶知道他们有来往的便都是慕云卿身边的亲信,倒是不必担心会走漏风声。
高盛手底下的人办事麻利,很快便带回了沈晏。
他一踏入公堂看到陆成欢,脚步便下意识一顿,眼神中的震惊错愕难以掩饰,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看到和沈妙欢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他这般表现便愈发让高盛相信了慕云卿方才说和他素无往来的那番话。
“沈解元,不知你可认识堂下女子?”说着,高盛示意他看向陆成欢。
沈晏只匆匆一瞥便收回了视线,不卑不亢地回道:“观其样貌,很像是家中行六的堂妹……”
话音未落,他似察觉到了不妥,又改口称:“是昔日川宁侯府的六小姐。”
“只是像?不是她本人?”
“不是。”
“你怎会如此肯定?”
“启禀大人,昔日在侯府,六小姐并不得宠,衣裳首饰甚至还不如那些得脸的大丫鬟体面,我因怜她年幼,偶尔出门便会买两样回来悄悄给她,她最爱各种耳坠子,我也买得多,可这位姑娘却未戴耳饰,若我没有看错,她并无耳洞,这东西从无到有容易,从有到无虽也可能,但绝非一日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