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卿垂眸睨着他,整个人看起来高贵无尘,遗世独立如九天仙子一般。
秀眉微挑,她慢声道:“你也配?”
她语气温柔,话却似刀。
若换了旁人如此说话,定会让人觉得此女跋扈无礼,高高在上,可慕云卿说这话,却让人下意识去想,是啊,这小子究竟哪里配得上慕姑娘了?
慕云卿并未如何疾言厉色,可正是这份云淡风轻却愈发令人心折。
蒋琮一时被她震慑,定了定神才努力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手自怀中掏出一物:“你既无情,便休怪我无义!”
话落,他一把扯开包裹的红绸,抖开了手中之物。
竟是一个莲青色绣荷花的抹胸!
这颜色花纹可是像极了慕云卿今日身着的衣裙,任谁一眼瞧过去都会认为这是她的东西。
见状,周围的百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再次看向慕云卿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心说原来这慕姑娘看起来品行高洁,却原来早已与人行了苟且之事,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蒋琮见围观之人议论纷纷,心知自己占了上风,有了底气便愈发咄咄逼人:“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我原不忍与你闹到这般地步,如今情状亦非我所愿,你若还念旧情,我也不想站在这惹人笑话,咱们进府去说,如何?”
第61章 胎记
蒋琮态度又软了下来,众人以为慕云卿必会顺势应下,以免将场面闹得更加难看,谁知她抬手在眼前遮了下阳光,露出一截莹白皓腕,淡声道:“已是日上三竿了,公子难道还没睡醒吗?”
言外之意便是,你别做梦了,不可能让你进府的!
蒋琮面色一僵:“你……”
“公子既说早已与我相识,那不知可认得我身边的这个丫鬟?”
“区区婢子,我记她做什么!”
“此言差矣,公子手执此物非是大庭广众之下能交付的东西,料想相会之时必要有人把风,怎会全无印象呢?何况依公子方才所言,我们两府交好,这丫头又是自幼起服侍我的,你不该叫不上她的名字。”
慕云卿此言,却正中蒋琮下怀。
他之前那话不过是引慕云卿入局罢了,来侯府之前他可是特意打听了一番,如今若连她身边婢女的名字都说得出,看她还如何辩白!
蒋琮信心满满地笑道:“一两,她叫一两。”
说完,本以为慕云卿会大惊失色,不想她竟笑了。
轻勾丹唇,笑靥如花。
“我的确有个丫鬟叫一两,但不是她。”慕云卿语气惋惜,一副给他机会也不中用的样子。
“什么?!”
“一两是我上京途中偶尔救下的,在京这些时日便一直是她服侍我,而这丫头,是前几日才从江南来京,想是给你出谋划策之人消息不够灵通,以至于出现了如此大的纰漏。”她之前出门带的都是一两,倒是秋桑没怎么抛头露面。
“不是,我是一时……”
“是否口误都不要紧,不重要。”慕云卿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看向他手中的抹胸道:“你既说这东西是我送给你的,那不如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讲讲,我是于何时何地送给你的?”
“你竟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你一个女儿家,到底知不知羞?”蒋琮作痛心疾首状。
慕云卿冷笑,讥讽道:“你堂堂七尺男儿不思进取,反为了些许银钱便受人指使来污蔑我,你知不知羞?”
“你!”蒋琮说不过慕云卿,气得脸色铁青:“好,你既定要闹个鱼死网破,那我便成全你。”
“诸位有所不知,家父与慕家老爷因生意相识,便做主定了我与慕姑娘的亲事,皆因慕家夫妇遭遇横祸,她要为爹娘守孝三年是以不能出阁,我一心等她孝满想娶她过门,不料,不久前她来京都访亲便没了音信,我千里迢迢来寻她,她竟连面也不肯见!”
说着,蒋琮扬了扬手里的抹胸,高声道:“她来京都前曾与我月下私会,临别之际,便解了此物赠予我,真真是抵赖不得的。”
蒋琮越说越流利,乾坤尽掌的样子。
慕云卿安静地听他胡诌,纵然那话再不堪入耳她也不曾出言打断,待几时蒋琮说得口干舌燥,她方才云淡风轻地开始反驳。
“我观那小衣花纹样式多用蜡染的技法,而蜡染是我大梁边陲附属之地凉族惯用的染衣之术,两地通市后,此法才流入京都,风靡一时,可我记得陛下下旨通市是在我抵达京都之后发生的事,也就是说,在此之前莫说千里之外的江南,纵是京都也并无蜡染之说,我又怎会在那时就赠予你此物呢?”
“这……”
“你分明是自己寻了此物意图污我清白,不想天理昭昭,如今无法自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