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句话让于谷轩终于让他把悬了四年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于是他点了点头，看了赵慕寒一眼，道：“我听阿落说，郡王这几年过的很难。”
赵慕寒笑了，道：“要说起这四年啊，我有好多话想与你说呢。”说着他往旁边让了一步，示意边走边说。
于是于谷轩陪着郡王在黑灯瞎火的园子里散步散到了大半夜。
多数时候是赵慕寒在讲，于谷轩在听。
赵慕寒讲了眼下朝堂上的阵营，讲了头三年自己的窘迫，还讲了海战之时的惊心动魄和接受倭国降书的扬眉吐气。
直到夜半三更，两人的散步加聊天才正式结束。赵慕寒把于谷轩一路送回小院，全程要风度有风度，要态度有态度，仿佛对待客卿一般。且关于感情这种会让于谷轩尴尬且不安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等回了居室，洗漱完毕躺在了榻上，于谷轩瞪着眼睛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现在的赵慕寒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说熟悉，是因为这个人的本心本性没有变。说陌生，是因为这个人从头到脚的气质都与四年前完全不一样了，更成熟、更沉稳、更内敛，但也……
更让人心疼。
于谷轩想到这个感觉的时候，自己都惊了。他自己给出的解释是，大概是出于当初策划赵慕雪远嫁卫阳的愧疚吧。
但不知为何，他却更想念四年前那个会撒娇会发嗲的赵慕寒。
因为现在安平郡王，已经学会了将真性情和情绪隐藏在铜墙铁壁一般的伪装之下，让人看不分明。
或许，这就是成为位面之子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日子一天天过，从春暖花开到烈日炎炎，再到秋高气爽，转眼一年又过去了大半。
自回都之后，于谷轩还是认为当年在雀难渡，赵慕寒遇袭之事有疑点，他也一直在留意赵黎亭的动向，并差黎落多方打听叛将蔡允的下落。可时过境迁，且如今赵慕寒身居高位，暗处作祟之人又许久没有动静，于谷轩所疑虑之事始终没有找到答案。
但与这些事情想比，让于谷轩更糟心的是赵慕寒对他的态度。
不是郡王对他的态度变冷淡了，而是热情的有些过头了。
从早到晚，赵慕寒大概除了上朝的时候没带过他，去军营的时候没带过他之外，闲暇时间真的是把他走哪带哪。于谷轩觉得赵慕寒是不是恨不得把他拴在裤腰上。
如果于谷轩今天拒绝跟他一起出门，那完了，更多的折磨还在后头。
赵慕寒会无微不至地先请大夫来，看看莫公子有何不适之处。如果没有，大夫也会开一大堆有病治病，没病大补的药方子。然后郡王会命人把书房里没看完的军报、公务统统搬去莫公子的居室，然后就是漫长的陪伴和照顾。
于谷轩最长一次装了五天的病，在榻上躺了整整五天。在赵慕寒的眼皮子底下不要说下榻走动走动了，就连手指头动一下，郡王都心疼。
再这么装病装下去，于谷轩觉得自己小腿肌肉得萎缩。无奈之下，只能认清现实，提高觉悟。从今往后，郡王走哪儿我跟哪儿，郡王在哪儿我在哪儿。
而最让于谷轩恼火的是，赵慕寒对他又体贴又上心，其程度早已超过一个一家之主对普通伴读的关爱。偏偏赵慕寒谨记当初承诺，从未做过不当之举，更对两人关系只字不提，弄的于谷轩也没法开口拒绝，毕竟他的身份只是郡王府的一个下人，主人让干什么那就得干什么。
在赵慕寒人为造成的形影不离下，连赵慕雪和廉虎这么迟钝的俩都看出来，郡王对莫玉郎那是情有独钟。
这就是赵慕寒承诺的“与以前一样”？这就是他所谓的“你不愿的事，我自然不会勉强”？
还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赵慕寒这个大骗子！
于谷轩唯一能倾听他吐槽的对象只有赵慕雪，可人家拽爷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回道：“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好不好？我兄长现在对你所做，放在咱们那边就叫追求。你好好珍惜吧，等回去了可就再也没这个机会啦！”
于谷轩一时无语，只能靠翻白眼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第27章 苦恼，剪不断理还乱
中秋之际，风云突变。
向来孱弱的太子，终于在一场绵绵秋雨中薨逝了。
宫苑之内哀哭声尚未散去，宫苑之外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只要是赵氏子孙，谁不想搏一把，谋那储君之位。
一时间，朝堂上互相攻讦之声四起。爆黑料，揭老底，无所不用其极。就连没有结党营私的赵慕寒也未能幸免，扣上了个豢养男宠，乱了纲纪伦常的帽子，被言官弹劾。就在赵黎晟犹豫不决时，竟又是赵黎亭站出来说：“念在慕寒远征倭国不易，暂且罚他回府闭门思过吧。”赵慕寒这才算是躲过了一场大批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