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霄正想开口让他们上车,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聊。
不料又是一阵狂风,树枝勾上了路边的脚手架,脚手架摇摆了两下,在地上磨出“吱呀”声响,朝着他们的方向砸了下来。
梁以霄一把搂住温然,转了半圈,后背朝上的将温然护在怀里。
高言捂住肚子,弯下腰,躲已经来不及了。
“言言……”撕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倏地响起。
接踵而来的是,撞击声伴随的闷哼声。
贺兰后脑勺被脚手架砸到同时,用肩膀抗住了下落的架子。
几秒钟后,高言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没有感受到疼痛。
抬头时,发现脚手架的钢管就擦着发顶,在下坠一点,就会让他头皮开花。
他捂着肚子的手在发颤,直起身,看向勉强撑着脚手架的高瘦身影,无声地喊了句:“贺兰……”
贺兰双手抓着钢管往上撑,整条手臂都在发颤。见高言目光看过来,脸色难看的发紫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
梁以霄松开温然,赶紧上去帮忙,将铁管从贺兰手中接过。等贺兰彻底解脱,两人合力将脚手架平放在地上。
“你有没有受伤……”梁以霄话说了一半,发现贺兰和高言正四目相对,便立即住口,走回到温然的身边。
他拍了拍温然,示意两人回到上车等。
贺兰趔趄着,朝高言走了两步。喉痛滚动,始终不敢看高言的眼睛。
“你……”高言哽咽,无声地叹了口气。
贺兰赶忙解释:“我……我跟着你,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我,我本想着,看你回家后就走的。”
“我真的……真的不是想打扰你。”他吸了下鼻子,落在身侧的手将裤边都抓的变了形:“言言,我知道你讨厌我。我刚才只是……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高言垂下目光,又是一声轻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贺兰粗鲁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泪:“你回去吧,让以霄送你回去。我……我就不跟着了。”
高言看着他,心像是被人捅了对穿,风从里面穿过去呼呼直响。
他睫毛颤了颤,转过身,走到了梁以霄的车旁。
贺兰追着他走了两步,蓦地停下脚步,不敢再向前。
高言拉住车把手,转头看贺兰。
贺兰笑的很苦,眼眶里满是血丝,眼泪不停沿着脸颊汇聚在下巴上,一滴滴的往下落。
他抬起手,明明不舍却还是冲着高言摆了摆,声音沙哑低沉:“走吧……”
高言仰着头,将眼泪憋在眼眶里。
他很怕自己心软,果断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甚至连余光都不愿再分给贺兰一点,直视前方:“梁先生,我们走吧。”
梁以霄发动车子,踩下油门缓缓起步。
贺兰的身影在余光中消失,高言接过温然递来的纸巾盖住了脸,压抑着哭声,肩膀颤抖。
贺兰走到马路边,绝望地看着梁以霄的车越来越远。
眼前的路灯越来越暗,视线被扭曲。
他拼命的眨眼、睁大、再眨眼,再睁开时视线逐渐陷入黑暗,很快他眼中的天地彻底黯淡无光。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贺兰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抓到。
后仰着摔在地上,头在与地面的磕碰中弹了下,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红绿灯的间隙,高言取下眼前湿了一半的纸巾。
他想最后再看贺兰一眼,回头的瞬间,只见贺兰重重地摔在地上:“停车……”
高言声音几乎破音,拍着前排座椅的后背:“梁先生,快点停车。”
梁以霄回头看了一眼,心猛地一紧,一把方向掉头回去。
车停靠在路边,高言拉开门,冲下去跪在贺兰身旁。
贺兰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
高言想要触碰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不肯落下,指尖抖地不成样子:“贺兰,别玩儿了。起来……”
他的眼泪滴在贺兰脸上,顺着贺兰脸上未干的泪痕滑向耳侧。
贺兰没有任何反应。
“别,别想用这种方式骗我。我……我不会相信你的。”高言颤抖着说,手抚上贺兰心脏的位置。
他颤抖的掌心,都比贺兰心跳要明显。
高言哭出声:“贺兰,起来……”手垫向贺兰后脑,想将人抱起来,却摸了一手黏腻。
抽出来时,掌心满是鲜血。
高言怔愣地看着手掌,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用指尖,虚虚地探向贺兰鼻息。
贺兰鼻息微弱的几乎感受不到。
高言瞬间崩溃,将贺兰上半身抱在怀里:“贺兰,起来……别睡,不要睡……我原谅你了好不好,我不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