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舟:……
江空畔将他的头放低了一些,随后才转过脸,道:“王妃,宋明远的案子证据确凿,且早已定案,您又何苦要翻出来呢?”
“因为我的父母并非是病死,如果真的没有冤屈,为何会有人迫不及待的就要在他们还未到流放之地时就下毒手呢?”
江空畔叹了口气,“王妃,如今您已经嫁入王爷府中,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况且王爷也允了您兄长再入国子监读书,您又何必抓着这个案子不放呢?!”
宋行舟望望熟睡的陈循,又转向窗外,幽幽道:“我只想还父亲清白。”
让逝者瞑目。
“章有贞确实有问题。”
宋行舟闻声一怔,说话的是刚才还在熟睡的陈循,他的长睫扑腾扑腾,缓缓长呼了口气,又将自己手里的暖炉使劲搓了搓,这才看向了宋行舟。
他笑着:“王妃,你大概觉得陈某也有问题是吗?”
此话却是说中了宋行舟的猜测,他见着陈循与章有贞似乎十分熟悉,便也在心里对这人有了隐隐的猜疑。
“其实在下盯着章有贞也有数月了,当初也是他的一名部下,拿来考生的证词,将宋明远的案子落成铁案,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你父亲更像是被什么人推出来顶罪的……”
“陈循!”江空畔大声喝住,道:“无凭无据的话,莫要再说,王妃不懂,难道陈大人您也不懂吗?”
“章有贞一向怕老婆,他这惧内的名声早就传遍了长安城,可如今却是光明正大的纳了个外室,这难道正常吗?”陈循半抬眼眸反问道,“江大人莫不是在有意包庇?”
江空畔撇撇嘴,甩袖,“扯我作甚?!”
陈循又道:“江大人敢发誓吗?”
“我发什么誓?”
“发誓你若是包庇了就……”
“就什么?”
“就脸上长满燎泡,头发掉光,无处风流!”
宋行舟一边听一边摸摸鼻子,这是两个朝臣该有的对话吗?
-
宋行舟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打了三更。
他蹑手蹑脚的回到秋林苑,一踏进房间就开始脱衣裳,折腾一番累的要死,尤其是被那个黑衣人扯着在房顶飞了那么久,浑身哪哪都又酸又疼。
想起那个黑衣人,宋行舟总觉得他的感觉有些熟悉,熟悉到就似乎在眼前——
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下一刻,黑暗中有个声音幽幽的响起:
“王妃深夜去了哪里?”
宋行舟吓得跳了一下,这才发现萧辞正坐在床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话落,两个人目光相撞。
“妾身……”宋行舟下意识的闪了一下视线,“妾身去看陈大人游水了。”
萧辞:“……”
说完,宋行舟硬着头皮去点燃了案上的灯台,橙色的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庞。
“查的怎么样?有收获吗?”萧辞摆弄了自己手腕上的佛珠,风轻云淡。
宋行舟:“有,也没有。”
萧辞眉心蹙起,“此话怎说?”
“有呢,就是总算知道了那间屋舍里的人是谁,没有呢,就是并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宋行舟摊摊手,抬眼时视线却落在了萧辞的颈侧。
宋行舟凑了过来,“唉,王爷受伤了?”
萧辞下意识的抚着脖颈,看了眼宋行舟,“蚊子叮了,挠的。”
蚊子?四月就有蚊子?
宋行舟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迷糊,实在是累的很,一屁股就躺在床上,自顾自的脱下衣裳,仰头:“王爷,要一起睡吗?”
萧辞视线落了一瞬,乌黑的发丝散落在身上,烛火正投映在“她”松散的衣襟前,映亮了那若隐若现的圆润。
他觉得喉间发紧。
“不成体统!”轮椅摇到了门口。
-
寒居,门前廊下。
早有人等在了那里,听见由远及近的轮椅声,江空畔才转身迎了上去。
“王爷!”
他伏在萧辞身边,忠心耿耿地汇报着。
汇报的正是萧辞离开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王爷,有事可以让微臣去办,您又何必亲自出马?”
江空畔自然是认出了那个黑衣人是谁,语气中带了一些担忧。
萧辞从前一直伪装的很好,也正是他的“残疾”也确实让很多人放松了警惕,毕竟一个身有残疾的人是不可能继承大统的。
可是最近,这已经是摄政王第二次抛弃伪装了。
还是为了同一个人。
几年的筹谋,可不能功亏一篑。
萧辞眸光蓦的一沉。
“本王自有分寸。”
他从江空畔身边经过,停在了门扉处,“两日后本王要去丰州,朝中大小事便交由你,盯住钱庸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