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他也没想到再次见到这个npc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房门大开，顶上的煤气灯一晃一晃，把房间里的陈设照出形状古怪可怖的影子。
原本整洁干净的地板上, 横躺着文森的尸体。
眼睛瞪得老大, 两颗眼珠子充血膨胀，像是小孩子玩的玻璃弹珠一样，表情狰狞夸张。
大概是这几天并没有得到什么良好的休息，文森的脸上身上都有点脏，不知道从哪里沾了一身黑灰。
两颗凸出来的眼珠还徒劳地瞪着别人。
言川的鼻腔里涌进一股铁锈气味。
是文森的血, 汩汩地从伤口涌出来，在身下喷溅出一小片脏污。
而兰夫人还在抱着小男孩哭。
小男孩被他按在怀里，言川看不见他的表情, 只能看见小小的肩膀在发抖。
负责值夜的布兰登和伯克利站在一边, 表情也有些凝重。
“我去找邓肯。”布兰登缓过来, 随意扯了块桌布把文森表情狰狞的脸盖上。
他偏头，把枪别回腰间，偏过头不知道在对谁说：“去问问是谁把他放出来的。”
言川头一回瞥见这个年轻警员如此沉重的脸色, 下意识点点头。
布兰登的心情大概很不好。
伯克利继续履行他“临时医生”的职责, 给受了点伤的小男孩上药。
布兰登则把文森行凶的时候用的尖刀拎起来, 找了个布袋子装起来。
言川瞥了一样那把寒光闪闪的尖刀。
不属于他的旅馆, 厨房里也没有这样锋利的刀，应该是文森他们自己带过来的。
至于文森是怎么出来的言川就不知道了。
是他自行挣脱了麻绳，还是有人放他出来，让他挑了房间里的小孩子胁迫，威胁众人放自己出去？
晚上雨露重，窗外的暴雨倾泻而下，从洞开的窗口洒进来，和着冷冰冰的夜风。
言川打了个寒战。
一件宽大的外套忽然落在他肩膀上。
言川薄薄的眼皮往上掀，看见亚修有些关切的神情。
“晚上冷，”亚修自顾自把外套往言川身上披，掩好领口：“穿着吧。”
言川顿了一下，指尖按在摇摆：“你不冷吗？”
亚修摇头。
他里面是件短袖，起着蔽体的作用，要说有多厚还不至于。
不过亚修的身体比言川好多了，不光比他高一大截，手臂也有力许多，比起来还是言川更需要披两件外套。
亚修的掌心温热，十分自然地碰了碰言川的细瘦的手腕，皱眉道：“你身上好凉。”
那一截手腕细得伶仃，泛着玉石一般的冷光。被肤色微深的大手一抓，轻轻松松就能圈住。
言川只好点头。
亚修的外套比他能穿的大一点，下面一截拖下来，倒是可以挡住夜晚的冷风。
言川抓着领口。
伯克利留下来给人处理伤口，他们就跟着布兰登去敲邓肯的房门。
但在他们来之前，门已经大开了。
布兰登想敲门的手也收回来。
言川抓着宽大的外套，指尖微微泛白。
邓肯他们不在这个房间。
旁边那个之前关着文森的房间也房门大开，里面隐隐约约有几道人影。
人影逐渐朝他们走来。
他们走动的声音不小，尤其是之前还有几道枪声和尖叫声，再怎么陷入深眠的人也会被吵醒。
言川抿唇。
亚修挡在他前面，视野有点受限，他看不清邓肯是什么表情。
邓肯在他们面前站定。
他显然也是被动静从睡梦中惊醒的，随意披了一件外套，扣子都没有系上。
额发稍微有点乱，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不知道从哪来的眼镜。
他扫了言川他们几眼，薄唇微掀，语气平淡地吐出一句话。
“文森死了？”
言川点点头。
布兰登和亚修没说话，他只好先打破沉默。
“是死了，”言川瞥了一眼表情不太好的布兰登，小声解释了一下：“他跑到了兰夫人他们的房间，用刀挟持了那个小男孩……”
“然后被布兰登先生解决了，现在已经死了……”
言川三言两语，大概解释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的视线一直在邓肯和布兰登身上徘徊，小心翼翼地偷看着。
不说邓肯大概也知道他们现在过来是想干什么了。
是来质问……问为什么文森会从房间里逃出来，还能持刀伤人。
言川垂着眼睑，莫名有点紧张。
他也好久没跟邓肯这么面对面说话了。
上一次还是在邓肯主动找他说他们停在外面的车是被人故意挪开了石块，在他进一步追问的时候又要他用“亲一下”来换。
言川当时拒绝了。
还跟他说了几句……问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不是那个凶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