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监狱长”三个字,言川就像是被拧掉发条的玩偶,动不了了,泄气一般地低下头。
乌泱泱的睫毛垂着,他听见赫塞继续说:“因为我觉得你能给我一个理由。”
“你说是吗?”
湿淋淋的衣服被丢到一旁,雪白单薄的肩膀晃了晃,唇瓣咬得更紧了。
一时安静。
言川有点冷,他刚刚淋了冷水,额发都湿了,身上更是。穿着衣服的时候还好,脱了衣服就能感觉到细微的冷意了。
但他不敢动,洗手台的空间就那么小,稍微往后靠一靠他就能贴到冰冷的墙壁上。
往前是赫塞,那么高大一个人,严严实实地遮住他面前的空间。
赫塞的手甚至还搭在他肩膀上。
肩膀上的热烫温度和其他地方的冷意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没有能去的地方,要么是忍着冷意贴在墙壁上,要么是往前,躲在赫塞的怀抱里。
这人嘴上的话不饶人,手掌却是温暖粗粝的。
言川抿了抿唇。
“因为我偷了……”再说出这套措辞的时候,他已经不会感到不好意思,只是睫毛因为冷而微颤:“偷了监狱长的印章被发现了……”
他嗫嚅着唇瓣,神情很自责似的:“监狱长抓住了我,亲自要看管我。”
“我被他用手铐铐起来了,”纤细漂亮的东方小贼这么和自己的靠山解释为什么不通知他的原因:“手铐的钥匙只有监狱长有,他说要看管我,一直没有让我离开他身边。”
“我在监狱里什么人都不认识,”秀气的眉头皱起来,眼眶里含着一包晶莹的泪:“不知道该找谁和你说……监狱长对我很坏,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让我解开手铐……”
语气实在可怜,带着点抽噎的意思,眼泪很快就要掉下来似的。
看着赫塞的眼神也是全然信赖的,抓到了被按着冲洗一番也觉得是自己倒霉,抽抽鼻子就小声解释为什么失约。
可怜得很。
赫塞顿了一下,然后问:“他就这样关了你四天?”
眼底含着泪,鼻尖红红的东方美人就点点头。
“监狱长很生气,”他垂着眼睑:“他说要矫正我偷东西的坏习惯,可是我改不掉,要不然也不会被送到监狱里来了……”
“还是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地方……”
说到最后,语调里已经带上哭腔,断断续续的,任谁听了都要心疼一番。
赫塞本来也应该是心疼的人之一,但他现在微微沉下眼神,问他:“你去监狱长的办公室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又会被他亲自抓到,当时你在哪?”
在东方美人明显有些心虚的眼神里,他继续问:“我和你一起去的那一次?为什么拿他的印章,你怎么知道监狱长有印章?”
他俯身,越靠越近,高挺的鼻梁几乎都蹭在漂亮小贼雪白的脸颊上,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嗯?”
“为什么不说话?”
言川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温热吐息,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他他怎么不好糊弄了?
被迫对上那双兽类一样的绿色眼睛,言川意识到自己不能像之前一样装装可怜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
赫塞重新找回了理智,直白地指出他话里的漏洞,并且毫不客气地提问。
言川感觉自己被他看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但是赫塞还盯着他,他不可能再次用这种方法混过去,只好老老实实回答。
“是在那一次……”东方小贼心虚地垂着眼睑:“我忍不住偷东西的小毛病,打开抽屉的时候看见了监狱长的印章,脑袋一热就把东西拿着了……”
“我知道你肯定会让我放回去的,”他抬头看了看赫塞,表情有点委屈:“我控制不住,只好瞒着你……”
赫塞:“那你之后是怎么遇见他的?”
漂亮小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赫塞也回过味来了。
之前看到这种漂亮柔弱的脸他会脑子发晕,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但是现在他清醒了,心像石头一样硬,一眼就能看出东方小贼话里的漏洞。
监狱长不会觑犯人活动的区域,要是他老老实实呆在那里,为什么会遇见监狱长?
还被他抓住,亲自看管?
赫塞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言川有点卡壳。
他该怎么回答赫塞这个问题呢,告诉他因为自己和好心的狱警要到了他办公室里的钥匙,能随时去狱警的办公室?
那样赫塞肯定会觉得他是一个很坏很坏,心思很多的小贼吧?
他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但是言川又编不出别的理由。
“因为我有狱警办公室的钥匙……”他臊眉耷眼,活像犯错被抓的小孩:“就是之前那个把我送去医生那里的狱警,我还了他的衣服,和他多说了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