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姿板直，膝盖并拢，手腕搭在上面，稍微有点拘谨。
被身上宽大不合身的外套一衬，看起来更纤细了。
“当然没有，”褐色眼睛的狱警很温和地笑了笑：“我的时间比较空闲。”
他像是没察觉到面前人的身份似的，招待客人一样给他倒了杯水，又从抽屉里变戏法一样端出一个托盘的糖果。
是和纳维医生那里一样，玻璃糖纸包裹起来，亮晶晶的小糖果。
言川接过了那杯水，看了看托盘，又看了看雷奥。
他看起来很喜欢吃糖吗？
“吃点吗？”雷奥像是哄着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声音温和，专注地看着他：“也许你会喜欢这个。”
玻璃糖纸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看着就觉得甜滋滋的。
言川犹豫着挑了一个。
“谢谢……”他想和雷奥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那么嗜甜的性格，又听见对方说：“毕竟你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
言川觉得如果剧本的背景不在监狱里，面前的狱警雷奥恐怕要对他说“你看起来还没成年”。
好吧，相对于面容气质颇为成熟的西方人而言，黑发黑眼的东方面孔看起来的确很显小。
在扮可怜方面有一定的天然优势。
虽然说这不是重点，言川还是小小反驳了一下。
“我已经二十多了，”他睫毛微颤：“过了喜欢吃糖的年龄了。”
褐色眼睛的狱警对此的反应是摊了摊手。
“好吧，”他依旧是笑着，却很照顾言川的心情：“是我判断失误了，不该这么说。”
雷奥从善如流地把托盘收下去，桌面上就剩下了几份文件。
拆开的玻璃糖纸还放在桌上，折射出薄薄的彩光。
“我记得你叫……言川，”雷奥忽地念出了他的名字，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语调平缓：“是这两个字吗？”
骤然被点名，言川下意识点点头。
“是……”好久没有听见有人直接叫自己的名字，他还有点恍惚，反应过来就轻轻点头。
“很好听的名字，”雷奥如是评价，又说：“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能在这所监狱里看见你这样来自东方的小美人。”
“看见你的时候，我还想去和监狱长确认一下，”褐色眼睛的男人笑了笑：“怎么会把你也安排进来。”
言川被雷奥直白的话语弄得有点脸红。
比起总是挂着揶揄笑容，眼睛里就充满调侃意味的赫塞，他觉得面对来自一脸冷静温和的雷奥的调侃更让他耳热。
明明是一脸平静，却说出这样的内容……
言川别过眼神，轻轻“嗯”了一声。
“我是因为……”黑发美人不得不剖白自己：“因为盗窃罪进来的，和别人是有些不一样……”
急着告诉别人他并不是全然无害一样，却因为主人实在纤细漂亮的样貌而不怎么能让人信服。
这么一个黑发黑眼、漂亮脆弱的美人，身份却是小毛贼，还因为这个而进了监狱……
很难不让别人想到是不是有什么得不到就恼羞成怒的男人，用这条罪名处置了“小偷”。
雷奥显然是已经知道言川的信息了，但还是轻轻点头。
像是在做狱警和犯人的例行检查，雷奥问他：“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面前纤细漂亮的黑发美人忽然垂下眼睑。
乌泱泱的睫毛垂下来，遮住水光朦胧的眼底，唇瓣抿着，露出点犹豫的表情。
似乎是在思考面前态度温和，给自己留下良好印象的狱警值不值得相信。
“还可以，”思忖了一会，黑发美人攥着上衣下摆，指尖微微泛白：“我是f级，需要做一点活，不重，但是……”
他含糊地说出下半句：“偶尔需要应付一下别人。”
这个“别人”当然是监狱里的其他犯人。
禁闭岛监狱是一个无比封闭的地方，关押的犯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这样一个漂亮的、纤弱的、没有自保能力的东方美人混迹其中，肯定是要受到关注的。
在观察他有没有找到什么靠山，有没有人牢牢保护着。即使前两者都满足，也会有人思考能不能越过这个“靠山”。
恐怕在他进入禁闭岛的第一刻，就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了。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这个东方美人还是f级，在禁闭岛监狱里最末一等的，谁都可以分一杯羹。
“这听起来不太好，”褐色眼睛，面容英俊温和的狱警皱着眉头：“他们有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举动吗？”
言川想了想，犹豫着摇摇头。
“不算，”他含糊其辞：“只是过来问我要不要答应他，没有伤害我。”
“我不想答应他，”黑发美人抿着唇：“我只想等期满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