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纤歌挑眉,“臣不爱喝粥。”
一口一个臣,可听听这口气哪次不是仗着他舍不得罚?
“朕知道。”楚霁云这才低头细细瞧那伤口,摸着里头的钢针,想到断指的痛,忍不住蹙眉,“方才说治你欺君之罪,可不是说给林慕风听听就算了。”
楚纤歌一怔,可惜他的表情都被垂下的长发遮挡,只能看见睫毛扑闪扑闪,高挺的鼻梁和下颚骨在灯光阴影里更显锋利。
他相貌随了太后,但比女子多了攻击性。
“这是自然,一码归一码,臣领罚。”
楚霁云还是第一次听见皇姐对他低头,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冲动,于是太监端来冒着热气的清粥小菜时,就听皇帝吩咐道,“宫门落锁吧,长公主今晚不回去了。”
“等等。”楚纤歌屁股还没离凳子,就被他歪着脑袋挑眉制止了一切行为。
“喝了粥换伤药,隔间早命人熏了皇姐喜欢的鹅梨香。”
楚纤歌无声叹了口气,他这是早打算好了。
“要不朕喂皇姐吃?”
“不用不用。”楚纤歌脸色不佳,强行冲他笑了笑,“左手还能用。”
楚霁云单手支颐,就着暖黄的宫灯瞧她,便觉烦心的事儿都想不起来了,末了才又嘱咐一句,“往后离文贵妃远些。”
“为什么?”
“不好闻。”
楚纤歌差点呛住,心说自己的女人嫌不好闻?她这弟弟该不是有什么隐疾吧?改日得和太后好好说说,你瞧成亲两年了,怎么也不见文贵妃肚子有动静···
算了,太后多疑,她还是少提为妙,回头让方荨配点补身子的药。
······
乾宁宫。
“啪!”太后冷着脸将手里的燕窝摔出去,“谁让她走郁园的?文贵妃不是找陛下了,怎么还让她留在养心殿了!”
两人若是秉烛夜谈一宿,明日自己那傻儿子还不知又要被她鼓动什么!
当初楚霁云死活不肯登基,她以死相逼都不如楚纤歌拉着手说几句话管用。
后来大宁根基刚稳,所有人都不愿意继续征战,她在养心殿歇了晌出来,皇帝就力排众议让她去,一连多年缩减用度,自己的亲娘连副新头面都舍不得打,他却给前线送那么多军粮兵器!
她以成婚为由,想分散楚纤歌兵权,楚霁云也是百般阻拦。
后来楚纤歌骤然要与方荨成亲,她不愿意,楚纤歌也是与皇帝谈了一宿,隔日皇帝便与南诏签了和约,还给了她十里长街的嫁妆!
“都说什么了?”太后瞪着如意问,自己都觉得声音发颤。
如意跪在七零八落的瓷片间,面上惶恐,声音却镇定自若,“不晓得,陛下不准人在里头伺候。”
“去探!哀家务必要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第28章 公主炒菜
楚霁云沐浴换衣出来,楚纤歌已经歇下了。
他没穿木屐,光着脚往偏殿走,发梢滴下来的水在身后逶迤一片。
“陛下,不穿木屐要着凉。”
“嘘!”楚霁云骤然回头,修长的食指抵在唇上。
宫婢猝不及防直视龙颜,那被水汽晕染过的五官好看得让人心跳加速,可皇帝的目光却如利刃,森寒杀意令她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出去。”楚霁云压着声呵斥,再转身看着纱帐里朦胧的身影,心上眼底暖融融一片。
楚纤歌睡得不太好,但意识昏昏沉沉便觉得特别困,所以来回翻了个身,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她没想过自己为什么只要在楚霁云宫里吃东西就总觉得乏,加上夜色已浓,更没瞧出来床上的棉被软枕都是她从前用过的。
先帝还在时,楚纤歌住在宫里,虽然时常带兵在外,但她的寝殿与东宫挨着。先帝驾崩后,她在外立了公主府,寝殿的东西楚霁云一直让人保存着,可能她自己都忘了有些什么。
楚霁云无声无息进了纱帐,席地而坐,一伸手刚好能碰到她的脸,指腹一遍一遍沿着下颚线来回,又轻又慢,可还是令她蹙起了眉。
皇姐,下一次再留你,又会是什么样的理由呢?
他静静看着她在梦魇里不得安生,心疼的同时又拉扯出一份怪异的快感。
斑驳月色打在她修长的脖颈处,楚霁云眼眸一颤,手指不由自主就往下滑,越不能碰,就越会升起好奇的念头,仿佛得着了,就能拥有一切。
可指尖刚滑下去,楚纤歌忽然抱住了他的手,喃喃道,“方荨,方荨···你别再骗我·ᴊsɢ··”
楚霁云整个人僵在当场,黑暗中漆亮的眸光一变再变,每一缕都是惊心动魄的难过。
“方荨···”
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痴缠,被迫让楚霁云脑海里想起所有她看方荨时的眼神,整个人像会发光一样,即使隔着老远,都让人心生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