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一听这怂恿老实孩子犯错的口气,欲哭无泪,只能扑通跪下去,“长公主凤体,奴才不敢疏忽。”
楚纤歌无奈,“行了行了,起来吧,你拿便是。”
“长公主稍等,奴才去去就回。”小太监心花怒放,撒丫子就跑。
楚纤歌挑眉,心说她又不是不知道出宫的路?虽然对不住那清秀小太监···但她更不想对不起自己。
结果刚准备狠心踏进花圃,头顶突然多了把伞,宫灯下,上头的金龙飞天和明珠流苏看起来无比熟悉。
紧接着一道低沉与温柔交杂的声音像无声窜过来的蛇,倏忽探进了她耳朵,“皇姐进宫,路过养心殿都不肯进去看看朕?”
楚纤歌心头一震,脸上表情精彩万分。
这感觉好像小时候背着全家偷包子吃,结果被围观了。
她堪堪ᴊsɢ放下脚,努力挤出一点微笑转身,还没解释,楚霁云已欺身过来,带着温热的吐气在她耳后又说,“皇姐好狠的心呐!袒护这个,包庇那个,却从来不考虑朕的感受。”
靠得太近,那种压抑难过的情绪都顺着语气传递过来,楚纤歌想躲,结果右臂突然被他拉住,“还想走?”
没办法,她定了定神,若无其事道,“陛下这话从何说起?我只是···想把那株被树叶挡着的郁金香拿出来淋淋雨。”
如果说对太后只有技巧没有感情,那对楚霁云就是既没感情也没技巧。
第26章 驸马失策了
公主府,寻欢阁。
赵嬷嬷来传话,与寝殿已收拾妥当,阿四飞奔去西院收拾东西往过搬,进进出出的动静,这边听着格外热闹。
“驸马,宋侍卫派人传了话,公主从乾宁宫出来去了养心殿,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碧玉替他换了热茶,“您先用饭吧?”
方荨心里的期冀被等待渐渐消耗,一听她去见楚霁云,那种不安又重复在心里蹦跶,“我不饿。无论公主几时回来,我都等。”
碧玉瞧他这幅坚定的样子,打心眼里替公主高兴,“奴婢告退。”
为避免自己无止境乱想,方荨随意拿起一本《周游列记》粗粗掠了两行,目光一滞,又将封面翻回来仔细看了遍,的确是周游列记。
再往后翻好几页,定神一想,忍不住笑出了声,里头写得根本不是什么游记,而是街市小摊随处可见的话本子。
第一篇,有情狐妖无情书生。
第二篇,香艳刺客糙汉捕快。
第三篇,军营偷情···
越往后名字越让人面红耳赤,方荨想起从前楚纤歌对自己各种撩拨,难不成都是看这些东西学的?他不免觉得手心发烫,然而再仔细回想,又全是难过和遗憾。
她曾经那么喜欢自己,如今他却使尽浑身解数都未得她多看一眼。
方荨将书放回原处,袖子不甚拂倒旁边一摞帖子,弯腰去捡,才发现都是驻守各地的将士送来的请安帖。
“蜀地一切顺遂,请长公主金安。”
“西津贼匪作乱,已斩杀匪首,安抚百姓,望长公主知悉,末将李玉问公主金安。”
“南境尚可,迎春花开,已派人加急送往公主府。末将邵云泉问长公主金安。”
方荨眸光一颤,楚纤歌年年都送新开的迎春花给自己,去年她不在京城,别出心裁让信鸽衔了花枝落在窗外。
明明他是惊喜的,却狠心关上窗,惊了信鸽,任由花枝落入泥沼。
他从来没想过为这一枝新春,她要费多少心思。
方荨一阵哽咽,下意识多摸了两下帖子,忽觉下方有凸起,反过来一看,帖子交叠处还有一封密信。
他无意偷看,只因触动了扣子,信件掉了出来。
--蛮夷内乱将平,去年冬天收成不佳,开春恐挑衅南诏,若有摩擦,请公主示下是否全力镇压?
--再者,驸马隐瞒的两名细作,已查实与南诏贵族董氏有关,具体背景尚在打探。
方荨心里咯噔一下,隐瞒两个字像扼住咽喉的一双手,让他喘不上气来。他什么时候隐瞒细作?
地牢!对,楚纤歌让他去地牢问出细作名单。可他绝无隐瞒······
除非那个黑衣人骗了他。
信里的意思,楚纤歌在他之前已经有了暗桩细作所有名单,之所以给他所谓的机会,其实是在试探?
方荨心里的那点欣喜期待瞬间凝结成冰,连带着桃花眼里的盈光都沉了下去。
他自以为截断了王妃后路,逼出金翰,虽然真正幕后黑手还没揪出来,但断其双臂亦是沉痛一击。
可事实是,他太天真了。那个人似乎算准了一切,在他布的局里放下这么一枚炸弹,难怪楚纤歌看了名单,反而下令不许他在府里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