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秦太医撞了椅子,跌坐在地,没被吓死也被摔死了,“长公主饶命!”
楚纤歌扭头一看,秦太医四仰八叉倒着,外间的侍婢听到动静,都以为她发火,不敢扶人,统统俯首跪地。
呃···她以为是方荨来着。
楚纤歌无奈,清了清嗓子,“本公主做了个噩梦,吓着秦太医了,你们快扶人起来,看看有没伤着。”
秦太医悬着的心这才放回肚里,被侍婢搀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才道,“公主无事便好。药在火上温着,老臣这就让人端进来。”
楚纤歌猛地想起方荨那句“活到老喝到老”,立刻拦道,“慢着!本公主饿了,先传膳吧。”
怎么不是方荨?
这念头一起,她更觉烦躁,“算了,不必传了,都下去吧,本公主一人静静。”
秦太医一看势头不对,当机立断,“不如让驸马进来再诊诊脉?公主下令以后只用老臣的方子,但您伤得太重,路上多亏了驸马爷及时稳住情况,又在外头等了一夜,与老臣时刻商量用药。”
他可不想一人扛起公主的病情。
楚纤歌朝窗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口吻却明显比刚才软和几分,“你这俸禄挣得可是一点风险都没有。”
秦太医不好意思堆起个笑,脑袋转得倒是灵光,“是老臣医术不精,恳求驸马帮忙,长公主放心,绝不是您朝令夕改。”
楚纤歌嘴角一抽,她就是拉个横幅在街上说明自己不喜欢方荨了,估计也没人信。
不多时,碧玉领着人进来了,方荨衣服都没换,外衫上还沾着她的血,精致好看的桃花眼下一片乌青,进来朝里屋瞧了眼,隐约听见楚纤歌喝药的动静,才继续和秦太医讨论起来。
药徒在外头按照方子修改消肿药膏,秦太医挨着暖炉打盹儿,方荨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一直在等楚纤歌传他。
直至药膏研磨好,碧玉进进出出好几趟也没看他一眼,好像都忘了他在。
“长公主,宋侍卫拿来的信件,都是驻守在外的将士跟您请安的。”尽管碧玉说话很小声,但方荨听得真切。
很快,楚纤歌的声音响起,比寻常时候低哑,像鼓槌击打在他心上,“嗯,放在书案吧,得空本公主亲自给他们回。”
碧玉话音刚落,窗外传来宋停禀报声,“长公主,乾宁宫来人,说太后有请。属下是否派人告知太后您身子不适?”
宋停声音略大,秦太医被吵得一个激灵,小声道,“这么大声,府外都听见了,真是的。”
方荨知道楚纤歌和太后的关系微妙,宋停怕是故意让传话的人听见吧。
碧玉打帘猫了一眼,撅着嘴道,“早上陛下刚写了手谕褒奖您为国除掉奸细,好好养着,太后这会儿就派人来传,她要真有心,合该派人过来看您才是。打从您剿匪回来,她一次都没问候过,这会算什么!”
楚纤歌正尝试慢慢弯曲右臂,再伸直,虽然不算利索,但已经没太大痛感,她挺满意的。
“放肆!你是嫌我没跟太后打起来不成?”楚纤歌轻斥一句,凤目还带着几分调笑。
碧玉却是不爽,剁了剁脚,又道,“她要不信,让秦太医去回话!”
秦太医一个趔趄,差点没从软座上滑下来,满脸惊恐拒绝。
“打水进来,伺候本公主更衣。”
“驸马说了您吹不得风,受不得凉,万一烧起来就麻烦了!您不能去。”
第23章 腌砸东西
楚纤歌换了金线勾纹的大红马面裙,金冠垂下来的流苏熠熠生辉,将她气色不佳的眉目添了几分贵气。
她将缠着绷带的右手背负身后,一出内室就看到方荨目光灼灼递来一瓶药,“这个带着,有什么不适就吃一粒,提神镇痛的。”
楚纤歌也没客气,径直放到袖袋里,越过他走了出去。
方荨慢慢缩回胳膊,眼底一丝来不及流露的欣喜转瞬即逝,外头宋停点了人跟着楚纤歌离开,就在脚步声消失前,他猛地掀开帘子,“公主!”
一时,寻欢阁院子里的草木都停下了呼吸,楚纤歌左手提着裙摆,抬起的脚步一顿,微微侧首,露出流畅的侧脸线条,映着被风吹动的金丝流苏,好看得像一帧画卷。
方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喘着粗气,喉结上下动了几次,“早些回来换药,时辰过了效果就不好了。”
楚纤歌心上一动,像被风吹乱了柔软处的青草。
不知何故她有种远赴生死一线,家里多情痴缠的妻子含泪不舍地目送自己···
那三年每次都是她一步三回头,看着方荨冷漠的背影,生怕自己再回不来,硬生生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当成归宿和温暖,如今那人主动唤她,她却连头都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