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你以为所有人都和长公主一样把你当宝?”那人似乎退开了几步,“留着你自有用处。”
“公主去不成雪岭,那边自有人与程九周旋。至于你···就说驸马治不好公主,陛下迁怒杀了你,南诏再窝囊,也得为他们的二王子讨个公道吧。”
“你想···分裂大宁?”方荨思虑片刻,最终用了这个词。
“不止我想,四境都想。楚纤歌是乱世出来的战神,凭着武力镇压四方,但杀戮之下必有重怨。大宁之所以不断壮大,就在于楚家既没有拖后腿的外戚,他们姐弟俩又感情甚笃。”
那人说到这,停顿片刻,又嘲弄道,“不对,是楚霁云心里只有他的皇姐,恨不得把皇位都让给她。”
“这么多年,还真是让人伤脑筋。不过,也不枉费我们多年部署,再好的感情不也因为驸马你出现裂痕了吗?”
“要我说,老天创造每个人都必然留有漏洞。而你,就是楚纤歌命定的漏洞。”
方荨听得浑身发冷,被捆绑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指甲快把绷带掐烂了,“她不会为了我置大宁与不顾,你太小看楚纤歌了。”
“是吗?”那人声音离得更远了,好像沉思了一会儿,“那驸马等着,我会让你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不是比大宁江山还更重要。”
房门又一次打开,关上。
传旨小太监的声音还能清晰传进来,“要动手吗?”
“凡事不到最后一刻都会有变,再等等养心殿消息,万一···留着驸马的命也是道护身符。”
······
不出他们预料,养心殿一团遭。
楚霁云大发雷霆,匆匆赶来的大臣跪在外间大气不敢出。
赵青从公主府回来,脸比锅底还黑。
“公主伤得极重,情况也不好。驸马···不知去向。”
“朕与皇姐私下商议的事,朕都不知她走哪条路出发,出卖她的人还能是谁!给朕找,务必把方荨抓回来!”
“即刻出宫,把所有御医都带上!”
“陛下三思!”
陈阁老位列百官之首,这种拎着脑袋第一个开口的事他也习惯了,“刺客还没抓到,您不能出宫。”
“滚开!”楚霁云脸色冰冷,就差一脚把人踹开了。
“您今日就是处死老臣,臣也不能让您出宫!”陈阁老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如铁,“长公主被伤,陛下更要坐镇养心殿才能保证大宁不乱。”
楚霁云根本听不进去,眼里赤红一片,指着陈阁老眉心,咬牙道,“朕再说一遍,滚开!”
“您要出去,就踏着老臣的尸体走吧!”
陈阁老俯身一拜,身后百官纷纷呼应,“也请陛下踏过臣等的尸体!”
吉祥看到楚霁云的冕毓晃得厉害,面色一片苍白,双唇紧抿,似乎下一秒就真要杀了阻挡他的人。
“陛下···三思。”吉祥跟着弱弱劝了一句,“长公主也不想您弃社稷于不顾。”
楚霁云只觉胸口胀痛,面前黑压压的朝臣让他头疼,“皇姐若有意外,朕还要社稷干什么!”
他说着竟狠狠摘下冕冠丢到陈阁老面前,在众人大惊失色中,披头散发冲出去,只留下一句,“这天下谁爱要谁要去!”
吉祥没敢追过去,躬身捡起冕冠,一看陈阁老都快气晕了,好心劝道,“阁老保重身体!陛下心里一贯有长公主,也是人之长情。”
陈阁老脸色煞白,眼睛瞪得老圆,好半天才“哇”一声嚎出来,“我、我如何对得起先帝托付!”
“陈老,保重身子。陛下任性,这大宁还需你我这把老骨头啊。”
六神无主的众人闻言纷纷扭头,只见许久没上朝的林相也来了。
······
楚霁云带着太医在寻欢阁已经有一日一夜功夫了,里头的人没出来,外头的人也进不去。
兵部索性把折子直接递给了内阁和林相,雪岭一时攻不下来,又传来消息说南诏要和蛮夷联手,邵云泉八百里加急等着指示。
还有曾经被楚纤歌打怕了的土匪,一夜间开始报复性打家劫舍,内阁的折子推积如山,林相不得已请太后摄政。
隔日,又传出文贵妃在宫里自尽,宫人发现的时候血都流干了。
妃嫔自戕是大罪,文家不肯领尸首不说,还向太后呈了问罪书,上头列了文贵妃十大不孝不忠之罪,将人剔除祖籍。
太后忙得不可开交,只吩咐下头的人匆匆埋了了事。
文家怕被牵连,三十几口人连夜出京,结果刚到城郊就遇上了匪徒。
匪徒将人屠尽后,拿着文家人的牌子堂而皇之进了城。
这一夜,注定无法宁静。
将近三更,公主府门外聚满了百姓,哭着喊着求楚纤歌庇佑,护着他们的侍卫不是匪徒对手,情急之下管家带人把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