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却直接喊了“过,下一条!”
只赶进度,不顾质量的剧组,阮熹微接触这个圈子以来,第一次碰到。
她瞠目结舌:“导演,我刚才那条真的可以吗?”
导演不耐烦,“要不你来拍?”
唐安安仅带阮熹微一个艺人,依旧兼着她助理的工作。
阮熹微去哪儿,她也跟到哪儿。
校园剧的取景地在榕市大学城,电影学院里的大草坪和宿舍楼。
结束一天的戏份,走在校园里,阮熹微的心情突然有些失落,“安安,我以后是不是只能接到这种不负责任的戏?”
她对剧组的类型、规模、资金没有要求,只希望导演是在认真拍戏,她饰演的角色是有意义的。
然而这显然不符合她的要求。
唐安安的心有点虚,但她仍鼓励熹微,“不怕,我们都试试。等生了宝宝之后又可以接高难度的戏。”
阮熹微在第二天终于爆发,与她对戏的男主演根本没背台词,对词时嘴里不知所云,一通说完之后便看着阮熹微。阮熹微如鲠在喉,一句话也不想说。
导演喊了“咔”,对阮熹微发脾气,“你愣着干什么,说词啊!”
“他说的是人话吗?我听不懂。”
“不是,”导演说,“你管他说什么,后期配上就行了,你说你自己的词哈。”
阮熹微秀气的眉头皱起,“我不拍了。”
“你说什么?”导演喝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耍什么大牌?”
摄影师和工作人员都停下手中的活,饶有兴致地看热闹。
阮熹微一字一顿地说:“我说,我、不、拍、了。安安,你跟法务部交接一下解约,违约金我赔。这两天的镜头,一个都不许用。”
唐安安忙上前来,开始与剧组交涉。
阮熹微在校园里快步走着,她的手轻微颤抖,墨镜下的眼睛已盈满泪水。
她恨死了自己动不动就哭的毛病,一点儿都不会与人理直气壮地吵架。她应该骂刚才的狗屎男主和导演,生产的什么垃圾?浪费投资人的钱,污染观众的眼睛。
她更难过的是,自己居然要接这种戏。
要么干脆别工作了,靠着哥哥给的钱度日吧——
反正她一辈子也花不完。
但是,这样她离开陆家的意义在哪里呢?
口口声声说不要哥哥插手她的工作,离开他的羽翼就寸步难行。
她不能被这样一点小挫折打倒。
“熹微?”清润的男声响起,阮熹微转头一看,是许久未见的周念白。
那么巧,居然能偶遇周老师。转念一想也是,周老师在电影学院工作,校园不大,能碰上也正常。
周念白微微笑着,“你怎么在这里?”
“本来是来拍戏。”阮熹微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中带着哭腔,急忙调整,“哎,一言难尽。”
“那就一起吃个饭,坐下说。”周念白温和道,“刚好,沈唯新戏杀青,今天找我吃饭”
沈唯从徐正宁的剧组出来,完成了一部投资上亿的大电影的拍摄。剧组杀青宴在昨天,一行人轮番敬导演,喝得酩酊大醉。
沈唯不喜欢那样的氛围,但仍装得合群。酒醒过后,便发消息约周老师的时间。他仍保持着好学生的刻苦,每拍完一部戏,都会将手札和心得交给周念白。
想不到阮熹微也在,这让他更为开怀。
阮熹微托腮,觉得沈唯变了,好似又没变。
都说红气养人,沈唯是萤星新艺人里走红最快的一个,也是被公认的有巨星潜质。他已经小火了两部剧,又接到了大导的男一号,即将等待他的可能是主流电影奖项。
阮熹微凑过脑袋去,与周念白一同阅读沈唯书写的文字。一篇篇,对人物的理解,对表演的顿悟,他在那么用心地体验着每一个角色。
阮熹微看完心里很感慨,沈唯是与她一样的人。
冷不丁又想起一件事,向周念白告状:“沈唯他为了接徐导的戏,果断抛弃了我,我俩本来说好要一起演《时尚女王》的。”
“那你罚他喝三杯。”周念白扶了下眼镜,乐呵呵地说。
周念白递上啤酒,沈唯却自罚了三杯白酒,喝完之后便上脸。年轻男人不胜酒力,英俊白皙的脸上很快爬上红云,眼神亮晶晶的,“这样行吗?”
“哼。”阮熹微傲娇地微扬起下巴,“算你还有点诚意。”
周念白问:“熹微喝吗?”
阮熹微想喝一点儿酒,但她不能喝,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
周念白又问熹微在学校拍什么戏,怎么下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有一些话,只能说给懂得人听。
阮熹微便将这两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得周念白直叹气,“这种剧也有它的受众,低龄观众只看有没有他们喜欢的明星出演。对于整个行业而言,无疑是劣币驱逐良币。若随便拍的注水剧也能红,谁还会好好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