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蹲在地上,抱着盆认真地看着鸡吃饭,还嘀嘀咕咕道多吃点儿,多下蛋,多卖钱。
她心口闷闷地,低声说了句抱歉。
陈展爷爷摆摆手,慈祥的看着陈展的背影:“我孙子从小就懂事,我身体不好,腿断了,干不了活,只靠着政府给的补贴活着,他知道家里没钱,平常放学就回家干活,还要照顾我,唉,我只希望我还能多活几年,给这孩子留些钱,让他以后能活下去。”
乐夏共情能力很强,听着陈展爷爷苍老的声音,眼眶都红了,小声问:“您腿怎么断的啊?”
“种树的时候从山上摔下来了。”陈展爷爷苦笑道:“没钱治,就硬熬过来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命专找苦命人。
陈展爷爷腿断了之后,家里失去了经济来源,又联系不上陈展父亲,一老一少在那个冬天差点冻死,还是村长知道后把人接到了自己家里,又给他们申请了低保户,才勉强挺过来。
“我们小展学习可好了,每年都有奖状,考试也是第一名。”陈展爷爷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简一赶紧扶着他往屋里走。
屋里有一台早已经被淘汰了、很小的黑白电视,陈展爷爷从电视后面拿出了一个旧盒子打开,里面全是陈展的奖状。
“他们老师说他特别聪明,以后一定能走出去。”陈展爷爷笑呵呵地把奖状给简一和黎桦他们看,语气带着骄傲。
简一望着被精心保存的奖状,擦了下眼睛,笑着应和:“对,他一定能走出去的。”
从陈展家离开后,众人又先后去了其他村民家里,等到了下午两点,去和宋凝那组汇合。
宋凝问:“你们找到什么新闻了吗?”
黎桦拿着笔记本翻了翻:“我们发现花林镇留守儿童很多,几乎每家都是年轻人出去打工,把孩子留在山里给老人照顾。”
简一接着说:“花林镇只有一所学校,在山上,大部分孩子都在那里上学,不过学校设施破旧落后,路也不好走,所以我们想出一条贫困山区儿童上学困难的报道,寻求社会人士关注,从而对花林镇进行捐助。”
宋凝那组并没找到什么可以深挖的新闻,闻言思索了片刻,都点了点头。
“好了,马上就三点了,咱们回村委会和谷老师说一下这个报道选题吧。”黎桦组织大家回去。
路上,柯佳佳和章岩跟其他同学说起陈展家的事,语带怜悯。
那么小的孩子,母亲去世,父亲不管,家里只有一个残疾的爷爷,而且还学习刻苦优秀,懂事听话,几乎聚集了所有让人同情的因素。
简一垂眼,沉默地踢着小石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宋凝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兴奋道:“我有了个新点子。”
黎桦问:“什么?”
“就你们刚才说的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啊。”宋凝说:“我们可以渲染他的故事,来帮他吸引大众的同情和关注,然后利用舆论逼他父亲回来支付赡养费,最好拍一段这个小男孩哭诉的视频,这样更能激起大众的愤怒和恻隐之心。”
“不行!”
简一坚决反对,秀气的眉头蹙着:“这条新闻不能做。”
宋凝嘴角的笑僵住,不悦地看向简一:“为什么不行?这条新闻不比你们刚才那个更有卖点和流量吗?”
“可这是在陈展和他爷爷的伤口上撒盐,甚至将他们的悲惨人生故意放大,当成博人眼球的卖点来肆意地给所有人观看。”简一说:“而且陈展现在还小,如果让他当着大家的面说他的爸爸有多么不负责任,家里有多么困难,很有可能给他造成心里阴影。”
乐夏赞同:“没错,总不能为了流量,就给人家留下阴影。”
柯佳佳也点头:“对啊,到时我们拍拍屁股走了,陈展就可怜了。”
陆棠张了张嘴,觉得该说的都被她们说了,最后憋出一句:“一一说的对。”
宋凝被她们一人一句呛了回来,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本来就不喜欢简一,如今被她这么当众打脸,心中更是不痛快,抱臂冷笑道:“怎么可怜了?我不是说要帮那个孩子找爸爸要赡养费吗?你们这么断章取义,还怎么当一个合格的记者啊。”
简一面上从容淡定,她反问:“你不也是断章取义吗?我说的是不能为了新闻流量,给陈展造成心里伤害,这有违我们成为记者的初衷。你理解的又是什么呢?”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黎桦匆匆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可以把两个选题都提出来,让谷老师做决定,先回去吧。”
宋凝翻了个白眼,率先走了。
黎桦对简一说:“学妹,宋凝没有恶意的,她这人就是比较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