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一口烟圈,隔着青白色烟雾看向不远处,目光有些虚,似乎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根烟抽完,晏凌白抬手敲了敲烟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林芙的声音响起来:“儿子,怎么啦?”
晏凌白咬着烟:“想问您一些事儿。”
“呦,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呢。”林芙笑着揶揄了句:“行吧,你问吧。”
然而隔了好半晌,晏凌白也没出声。
林芙在那头催了催。
晏凌白随意把玩着银质打火机,火光在指尖明明灭灭,映出的神情莫辨,直到剩下的烟燃尽,才开口:“简一的家庭情况怎么样?”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手机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林芙才回:“怎么突然问这个?”
“您这不是让我照顾人,我总得了解了解。”晏凌白漫不经心地笑了声。
林芙不仅和简一的母亲是朋友,还曾经是简一外公的学生,简一外公是院士,受过许多表彰,虽然人早就去世了,但这些年两家一直有联系,她对简一家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
林芙慢慢开口:“我知道也不多,不过我觉得那孩子过得好像不太好。”
“她刚出生不久就被送到了南方,跟着她外婆生活,后来她外婆去世了,我那时以为她爸妈会把一一接回来,结果没想到他们匆匆回去参加了葬礼,就继续把一一放在她舅舅家。”
“她舅舅和她妈妈关系一直不太好。”林芙叹了口气:“你说说,这样的关系,一一在她舅舅家呆的那几年能好过吗?”
晏凌白没应声,又抽出一根烟咬着,雨丝稀稀疏疏地斜飘进来,如同一张朦胧的网笼罩着天际,他偏了偏头,发丝微乱,用手挡了下风点烟。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小姑娘跟他保证搬过来后不会打扰到他,和昨晚生病也自己忍着的模样。
原来她也不是天生就乖巧,只是因为寄人篱下,没有安全感,怕被赶走,怕给人添麻烦,所以才会格外懂事。
林芙继续说:“直到一一快上高中的时候吧,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回来了,不过他们夫妻俩还是照样忙,不怎么管她,有几回我跟他们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我看那孩子听话又有分寸,就挺心疼的。”
“哪有十几岁的孩子那么独立的,背后肯定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所以这次他们夫妻俩出国,我就主动把一一接过来了。”
烟慢慢抽完,晏凌白嗓音低沉,微微有些哑:“知道了。”
林芙:“总之,你给我好好照顾人家,听到没有?”
晏凌白看了眼时间,在外面散了散烟味,转身回病房:“话说晚了,人现在在医院。”
那边林芙叫了声,晏凌白把手机拿远了点,等声音小些了,才继续开口:“不用过来,你们直接去松南公馆。”
......
晏凌白回病房的时候,简一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除了眼尾还有点儿泛红,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甚至还笑着和晏凌白说话,让他不用在医院陪她,她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语气没有一点儿刚才的崩溃。
晏凌白坐在沙发上,指尖抵着太阳穴,看着仰起脸听话做检查的简一,那缺失了八百年的恻隐之心突然动了动。
所有的检查做完已经下午五点多了,结果要明天才能出,简一烧已经退了,便跟着晏凌白回了家。
两人站在电梯里,电梯壁映出男人清隽颀长的身影,简一盯着看了会儿,倏地想起昨晚被抱着去医院的场景。
那还是她第一次和一个异性靠得那么近。
迟来的不好意思和别扭在密闭空间发酵,简一莫名觉得有些脸热,她拨了拨头发,掩住有些发烫的耳朵。
过了会儿,她偷偷又瞥了眼,结果正对上晏凌白的目光。
简一:“......”
简一蹭地站直身体,目不斜视。
然而晏凌白不放过她,转过身,懒懒地靠着电梯,目光下敛,沉黑的眉眼透着些玩味:“偷看我啊。”
简一:“......”
“没有。”简一死不承认,抬眼对上晏凌白戏谑的眼神,急中生智:“我是想和你道谢,昨晚和今天都麻烦哥哥了,医药费一共花了多少,你告诉我,我转给你。”
电梯到达十八层,晏凌白没接她还钱的话茬,摁着开门键,让简一先出去:“现在先别谢,等会儿一起谢。”
什么意思?
简一疑惑地转头看他。
晏凌白没解释,走到门口,抬了抬下巴:“开门。”
简一乖乖哦了声,走上前输入密码开门。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响,简一推开门进去。
——嘭!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