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好!岑岭痛快地想。
这时悬浮窗弹出来一条,他点开一看,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派人去调查了当年的事,魏良的小弟将一切和盘托出——
岑玄因为帮他解围,被以魏良为首的霸凌团伙注意到,代替他成为了新的受害者。
现实与剧情蓦然重合,岑岭大脑有一顿宕机,怀疑自己还没从《避风港解刨》的阅读页面退出来。
他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手机,擦了擦掌心的冷汗,又灌了一杯冷茶,反复退出进入好几次聊天窗口,试图证明自己眼花看错了。
可不论他在心里怎么侥幸祈求,不论他再看多少遍,调查结果中的名字,都没有从岑玄变成X。
这一点重合,像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瞬间引起一发不可收拾的连锁反应,书中的其他情节也忽而变得熟悉起来,和记忆交织在一起。
他几乎感到惊恐,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避风港解刨》逐字逐句和他的记忆重合在一起。
让那些模糊的、破碎的、似乎早已被遗忘的画面,再度清晰起来,换一个视角,铺陈在他眼前。
恍惚间,X变成了岑玄。
暮色里,岑玄背着书包小跑着追在他后面,气喘吁吁地喊,“哥、哥哥,你去哪里?司机在等我们,爸爸妈妈说要早点回家的……”
他甩了句“滚,别跟着我”便钻进了七弯八拐的老胡同里。
你追我赶了几条巷子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空无一人,如释重负地给狐朋狗友打电话“总算把那个跟屁甩开了,老地方见……”
他愉快地离开,没注意到身后巷子拐角处缓缓出现的几道影子。
岑玄手里攥着石头步步后退,带着颤音说:“不许欺负我哥。”
魏良从后脑勺摸到一手血,神情在暮色里晦暗不明,“哥?”
岑玄害怕地转身,却被堵住了后路,手腕一痛,手机也被打落在地,她想去捡,却已经被人踩住。
魏良笑着碾碎了她的手机屏幕,还未播出去的报警页面黑了,“好啊妹妹,我们不欺负你哥……”
几个人将岑玄团团围困,阴影笼罩过来,挡住了天边的晚霞。
她转头,艰难地透过间隙看着一无所知、渐行渐远的岑岭。
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
魏良上前挡住她的视线,也隔绝了落在她身上最后一缕黯淡的暮光。
“我们欺负你。”
从此一个人的噩梦,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而岑岭一无所知。
他怔怔地想起,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放学后岑玄不再跟着他,只在傍晚或是夜里,带着一身狼狈回来,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
他和父母一样,只当她招惹是非与人打架了,毕竟她从小就对搏击格斗极其热衷,从未深思过原因。
甚至在某日,岑玄将事情闹得最大的时候,他还出言嘲讽过。
那天有人上门道歉,岑玄站在角落阴影处一言不发,待到被父亲问责,才低下头说“都是我的错”。
人走了之后,岑玄找到医疗箱,沉默地坐在那里给自己包扎伤口,孤零零的,像是被抛弃的洋娃娃。
岑岭看到这一幕,莫名感到烦躁,嗤笑一声,“你还挺会装?”
岑玄缓缓抬头看着他,那明明是一双尚还带着稚气的眼睛,里面却一片漆黑,像一潭死水,沉闷而压抑,“哥哥,你也认为是我的错?”
“不然呢?”
岑岭不假思索地说。
他可是看到那家人道歉时推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他们的儿子,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凄惨极了。
听说岑玄打断了人家两条腿,而自称“受害者”的她却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谁非。
结果对方却要向她道歉。
不久前被人套麻袋打断了一条腿的岑岭不禁有些共情。
真会装可怜,他鄙夷地想。
而后便见岑玄沉默了一会儿,提着医疗箱向他走来,问:“哥哥,你上次被他们打断的腿好了吗?”
岑岭的脸色霎时一变,恼火地推开她,“闭嘴!都说了是骑车不小心摔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岑玄被他推倒在地,堪堪结痂的手擦在地上,鲜血再次涌出。
岑岭却只是冷笑着,眼中充满了对她的厌恶,“活该。”
她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也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慢慢爬起来收拾撒在地上的医疗物品,血迹沾得到处都是,“你说得对,是我活该……”
岑岭厌烦地跨过地上的东西离开,却突然被医疗箱劈头盖脸地砸中,痛呼一声正要发火,便见岑玄拖起一把椅子,抡在他刚好不久的腿上。
她说:“没错,我就是你想的那样,以后你和他们一样,我看你不爽就打你一次,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