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九……
九个……九个……为什么是九个……？
贺琪跪倒在江曼的身边，他伸手触碰尸体冰冷而失去弹性的脸颊，几乎可以想象到拼尽全力杀死了身边所有吸血鬼后，却依然没有回到现实，依然抵不过命运的江曼，心中是何等不甘与绝望。
如果他少杀一个，让受伤更重的江曼回去该多好，她比自己更需要医疗帮助。如果他能把防御特化的衣服给江曼穿多好，他可以呆在原本的屋子里等待救援。如果……如果……
如果江曼没死多好。
“九个……九个……啊啊，呜啊啊啊啊！！！”
贺琪双手捂脸，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在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绝望的悲鸣。
黎胜缄默的凝视那些几个小时前还在说笑的超凡者们的尸体，他一言不发的站着，耳边充斥着贺琪悲痛欲绝的哭号，缓缓闭上眼，出了口气。
“你又要去向受害者家属通知坏消息了。”
谢森缓缓走到他身边，表情有些忧伤。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类似的景象了，尸体横陈，周围的医护人员来来去去，幸存者在痛苦中悲泣……上一次，还是他面对“血佛”的时候。
“是啊。”黎胜轻声道，“我们以为可以战胜超凡，并将其掌握在手心，当作和石油类似的资源利用，造福全人类。但其实，我们都只是井底之蛙，是蝼蚁，是虫子。超凡的力量可以随时碾碎我们，而我们一无所知，也无力抵抗。”
“我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一句话。‘人类和虫子对抗了上万年，但虫子依然没有被消灭’。”
谢森吸了口烟，再缓缓吐出来，他忍不住回忆过去和江曼在一起工作的时候，他们讨论着“天才”和“庸人”之间的差距。
谢森嫉妒那些真正的天才，也嫉妒庸人们安于自乐的心态，可现在，真正的天才江曼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生命就此终止，而他这样心态差劲又不是真正天才的人，站立着，依旧呼吸今日的空气。天才前赴后继，为未来和光明斗争，战斗在最危险的第一线，庸才享受天才遗留的福祉，并不为此感到痛苦难耐。他这个中不溜的人，却难免为此伤怀迷茫。
“人类是虫子，永远不会停止抵抗与探索。”
第213章 诡（完）
（100游戏币可转化为1救世因子。）
深蓝色的天空逐渐被黑暗吞没, 弯曲的弦月在光污染般的大地衬托下显得黯淡无光。
重叠楼宇之外，阿伯特蜷曲在最高层的大厦办公室中。
地面异常冰冷，月光透光落地窗洒入漆黑的室内，年轻英俊的阿伯特合拢十指, 他本人和大理石一样冰冷, 无论怎样的温暖都无法长久停留在吸血鬼的身体上。
也许是因为失去暖意造成的代偿心理，阿伯特不喜欢冰冷的黑夜, 只喜欢灯火通明的热闹宴会。
可惜现在他无法去宴会了, 哪怕去了, 那里游走的也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吸血鬼——他们已经快死绝了。
“可恶啊……”
阿伯特咳出鲜血，他艰难的打开柜子, 按下隐藏在书籍中的按钮，柜门敞开, 翻转出一个小型冰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类血型的血袋，塑料制的透明表面沾满冰冷的水珠。
他饥渴的吸吮鲜血, 身上的伤口缓慢愈合, 血液从嘴角滑落, 沾染胸前昂贵的西服，从未有一刻像今天这样狼狈。
阿伯特在商业的战场上纵横捭阖，用阴谋诡计与残忍无情为自己的权利与金钱增添光彩，却没有想过, 他有一天竟然不得不丢开高高在上的地位和身份，成为其他人眼中的火柴人，与一群超凡者, 吸血鬼, 疯子们进行精彩刺激的大逃杀。
哪怕完全不习惯, 不擅长，阿伯特也依旧赢了。
除了一身凄惨至极的伤口外，他什么都没得到，不仅如此，想起管家和他的私人医生也大概死在了那场屠杀中，阿伯特甚至想要放空大脑短暂的崩溃一阵。
他没有崩溃，而是思索着这一切的缘由。
无数可能性从他大脑中滑过，阿伯特将排列最前的要素喃喃念出：“D……”
只是思考这个名字就感到心脏被攥紧。
大脑空白，呼吸急促，汗液流淌，手指颤抖……阿伯特不得不承认，他在恐惧D。
哪怕两个人已经签订了契约，哪怕他毕恭毕敬的将收藏品双手奉上，哪怕他得到了D的馈赠，从垂垂老矣的年迈老人化身青春美丽的吸血鬼。
恐惧没有消融，只是藏匿在心底最深处，化作一条不可被触碰的荆棘，只是稍微回忆就鲜血淋漓。
——倘若有一天他的收藏品用光怎么办？倘若D不再需要他从而折磨自己怎么办？倘若有其他人取代了他怎么办？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