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吃的也多了。”说完,图南已经手起刀落用斩骨刀将羊肋排整个卸了下来。
阿池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肺里都是冰冷的血腥气,让她一直以来争强好胜的心都淡了不少。
“我先回去了,你也把衣裳好好穿着。”
转身,阿池走了几步,又听见图南唤她。
“阿池,前一阵子我说姑娘和从前不一样,你说你只想让姑娘过畅快日子,你可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我想的是,那些从前欺辱了姑娘的,让姑娘受了委屈的,我想让如今的姑娘把他们一个个都踩在脚底下。”
阿池转身,看见图南随手把刀甩进了榆木墩子做的菜案上。
用平淡无波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长相平平的丫鬟眼里露出了阿池从未见过的戾气。
仿佛她手里捏着的不是羊腿,而是一些人已经洗净待宰的脖子。
赵肃睿并不知道自己的丫鬟之间还有什么暗地里的机锋,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晚上美美地吃了一顿羊肉,第二日又修养了一日,到了入夜,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全然好了。
不仅能去撕烂了沈家的几个废物,也能在跟沈三废的争锋里不落下风。
是了,又到了他们每隔三日能互通心声的时候。
“沈三废沈三废沈三废,你那个小堂弟哭起来的时候鼻子眼睛都是红的,你哭起来是不是也那个样子?”
“陛下要是想看我可以当即给你哭一个,再找画师画下来,连夜给您送到庄子上。”
低头看着奏折的女人语气淡然得一如既往。
赵肃睿:“……”
第69章 嘲笑
小泥炉里烧着碳,火苗舔着架在铁网上的栗子,栗子提前都被图南用刀豁开了口,烤着烤着偶尔爆出一声响,是栗子壳上的口子爆得更大了。
赵肃睿是个闲不住的,拿着个木夹子一轮一轮地给栗子们翻身,一时都不得闲。
他手边还放了几個金色的小饼,是芋头与糯米和面炸出来的芋头饼,内里是红豆馅儿,这才是他今天夜里点名要吃的点心,这几个栗子纯是他烤着玩儿的。
好歹还记得只有一个时辰,他也就由着性子静默了片刻就又开口了:
“沈三废,你最近又干了什么祸祸朕江山的事儿了?”
手中拿着朱笔的沈时晴想了想,说道:
“陛下,现任万全都指挥使章咏意图杀良冒功,未遂,我已经下令让他回京自辩,另选龙威将军蔡蛰在掌万全都司事。”
只这么短短一句话就让赵肃睿脸上的闲适得意之色退了个干净。
捏着夹子,他的语气淡淡:
“章咏杀良冒功?他身为二品将军,杀多少良民也攒不够让他能升官的功劳,多半是手下的人做事不妥当吧,既然没死人,定个失察之罪也就算了。蔡蛰虽然会用兵,却总是谨慎过了头,越老越顽固,朕好不容易等到他自己称病回家,你又把他给找了回来。与其用这等老顽固,你不如看看章咏手下参将有没有得用的,之前朕听说有个叫于三彩的,脑子机灵,打都沁的时候也有军功,提拔他代掌也够了。”
短短几句话昭德帝就将自己的好恶展露无遗。
杀良冒功?是章咏失察。
会用兵又如何?蔡蛰不够听话,他就是要把他弃之不用。
得用之人就可以偏心包庇,看得上的年轻人也能随意施恩,唯有大半生为大雍鞠躬尽瘁的老人,只是因为“顽固”二字就在他的眼里一文不值。
“看来陛下也觉得蔡老将军算是个将才,我这人选得还不错。”沈时晴说话时面上带着笑,直接曲解了他的意思,“至于章咏,他和曾任庆阳知府的韩昶有旧怨,韩昶与他长子前几年陆续死了,只剩下一家子的孤儿寡母留在宣府旧宅,章咏之前就多次上门滋事,这次又借着剿匪将韩家上下七十多口人打成了山匪的同党要一并诛杀,此间种种,锦衣卫已经探查清楚。陛下,只是一点旧年私怨就能让章咏将别人一家老小赶尽杀绝,大雍朝重中之重的万全都司您竟然放心交在这种人手里。”
又被沈三废嘲讽了一番,赵肃睿却没有恼怒,而是在心里说:
“你打算如何处置章咏?把他也杀了过一把匡正除恶的明君瘾?章咏虽然贪财,也惜兵,这些年万全都司治下副将参将游击可都没少从他的手里拿了好处,你撤了他下去换了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蔡蛰上来,你就不怕蔡蛰的一把老骨头再被他们欺负出个好歹来?”
沈时晴将手里批阅完的奏折放到一边,问:“那依陛下之见我应该如何处置?”
“章咏预谋害命,终未得手,依着《大雍律》当杖一百另徒三年,你也不必将他流放,只管让他留在万全都司内作杂役效命,只要继任之人不傻都知道该怎么用他来威慑他从前的部下。蔡蛰那老匹夫治军严厉,让他掌管万全都司还得找个人给他当副手,或者干脆派个钦差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