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忠兴的赦免，时砂这才一下子松了口气，坐直身体。
忠兴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茶杯碎片，在掌心拼合着。
“这个茶杯，是刚刚一个女人给我送来的……是师父千利休大人的遗物。”
“刚刚给他送茶杯的女人，一定就是溯行军的首领，那名黑衣女子了。”
时砂在内心暗暗思量。
“也罢，或许这是师父的在天之灵对我的警示吧。”忠兴忽然仿佛一瞬间变了个人一样，露出了温和的表情，“抱歉让你们受惊了，请允许我重新接待三位。”
忠兴从一旁的小柜子里取出茶杯，给时砂一行人倒上茶水，随后便再次正式叙礼入座。
待到忠兴坐定后，狐之助便开口，“您认识给您送来茶杯的那个女人吗？”
忠兴摇了摇头，“不，我和她也是第一次见。”
“她除了给您送来您师父的遗物，还做什么了吗？”狐之助追问道。
“没有，她除了给我送来这个茶杯，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忠兴一脸警觉地盯着时砂一行人。
“不过，自从蜂须贺小六大人过世之后，蜂须贺家也很久没有与我们联系了，今天你们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啊，这个……”
没想到蜂须贺小六在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世了，时砂不禁一时语塞。
“我们奉现任蜂须贺家主之命，前来对您师父的不幸离世表示慰问，希望您节哀顺变。”
狐之助立刻接着刚刚的话茬说了下去。
“真不愧是千年管狐，实在是太狡猾了。”
时砂在内心暗暗嘀咕。
“……这样啊。”忠兴叹了口气，“现任家主大人他，是不是也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在下也不清楚，不敢妄加揣测。”狐之助谦恭地回答，“不过，依在下拙见，恐怕正如同您想的那样，其中的确是另有隐情。”
“……？你们俩是什么谜语人吗？？”
时砂在一旁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么，那位料事如神的军师大人呢？”忠兴丝毫没有怀疑，继续问道，“你们既然与黑田家已经结为儿女亲家，想必也会清楚那边的事情，黑田大人那边，难道就真的连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啊这……”
就连一向能说会道的狐之助，此时也完全没有料到忠兴会抛出这个问题，急得抓耳挠腮。
就在这时，从进入房间起就一直默不作声的长谷部，忽然在一旁开口。
“黑田官兵卫大人也不赞同秀吉大人的做法，但他对此也是无能为力，甚至已经透露出了辞官隐居的意愿。”
“……好家伙，你们一个个到底说的是什么事情啊……”
历史不好的时砂，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排除在了话题之外。
“哈哈哈哈……”
听到长谷部的回答，忠兴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是吗，就连秀吉大人一向对其言听计从的那位军师，如今也已经完全不受信任了啊。”
“……？？”
这回也轮到狐之助摸不着头脑了，不禁与时砂面面相觑。
长谷部则是垂下了头，一副感伤的神情。
就在时砂与狐之助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忠兴脸转向一边，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丰臣秀吉已经没救了……看样子不久便会自取灭亡，根本不需要旁人动手。”
“……哈？我没听错吧？这个人刚才是不是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时砂不觉惊骇不已，狐之助则是托腮陷入了沉思。
“如果在下的推测没错的话……”狐之助忽然开口，“那名女子除了给您送来茶杯，也暗示您趁机讨伐秀吉大人，对吗？”
忠兴正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手忽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茶水也泼洒了一些出来。
“既然您已经知晓到这个份上了，看来我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忠兴抿了口茶水，继续说道，“这次我从丹后来到大坂城，为师父千利休大人守灵的同时，实际上也确实想过伺机为师父报仇雪恨。”
忠兴放下茶杯，从腰间解下来一振短刀，放在了宾主双方之间的地面上。
“这是家父从山内一丰大人那里请求来的名刀。名字是小夜左文字……”
忠兴说着便拔刀出鞘，示意给时砂一行人看。
“也就是，传说中的复仇之刃。”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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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砂忍不住将手伸向短刀的刀背, 轻轻碰触了一下，便感到丝丝寒意沁入指尖。
“这把短刀，为什么会叫做复仇之刃呢？”时砂歪过头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
忠兴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接着便讲述起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