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的聊天界面里一片干净,只剩下她新发的这两条信息。
一条是“除夕快乐”,另一条是一张烟花照。
群发的吗?
他点开了图片,是她拍的。市里禁烟花爆竹,不知这是在哪。
她这人挺可笑的,这都快大半个月不联系,又突然发来一句祝福。不知她是在试探,还是坦然地当作无事发生。
听到了旁边程远的咳嗽声,程帆抬了头,他爸正看着他,他把手机倒扣在了桌上。
给他发完信息后,林夏看了会烟花,就走出了大门,裹着羽绒服,在外边有灯的道路上散步。
来了还没多久,这么着急走不太好,她准备转悠一圈就回去。
村里的过年十分热闹,走在路上,都能听到一户户从窗里传来的各色声音。音量颇高的聊天声,搓麻将的机器运作声,以及隐约的电视节目声。
走了大半圈,他都没有回她的消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要求对方迅速回消息的人,但此时也不免猜测,这是已读不回吗?
她又不是傻子,这样的情侣关系,如果他在这样的节日里都不回她的消息,那就是分手的意思。
如果就这样没有联系断了,她也不会打电话去质问对方。她开始的鲁莽,就要接受对方结束的突然。
想到这,她就很烦躁。这么个除夕夜,他至于不给人个痛快吗?
羽绒服里只穿了件羊绒衫,再一条单薄的牛仔裤,晚饭还没吃多少,她越走越冷。转了身就往回走,准备坐到车里暖和点。
此时插在羽绒服兜里的手感到一阵震动,林夏拿出了手机,是程帆的电话。
她愣是等电话响了二十秒,才接起了电话,“喂。”
“除夕快乐。”
隔了大半个月,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跟她说着除夕快乐,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微弯,但开口就是问责,“怎么现在才打给我?”
程帆此时躺在楼上卧室的床上,刚刚吃的少,周敏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赶了他上来休息。没有开灯,打开窗帘,被子都没掀开,人就躺在了上面。看着窗外的一点亮光,给她打了电话。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我?”
各打了五十大板,一时都面上无光。都不是十七八岁,社会人都讲究个效率,至于为了件小事,别扭这么久吗?
没联系前,都做好了分手的准备。在脑中预演着分手步骤,如工作制定SOP般,步骤清晰,冷静高效。
可此时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一秒就推翻了全盘计划,像是无事发生。
“工作忙啊。”
“哦。”
她对他一个哦颇为不满,是觉得她赚的不多,还表现出一副人仰马翻的忙碌状吗?虽然她知道,是她自己说谎心虚了,“那你在忙什么?”
可以开免提,他却把手机放在了耳边,“忙着滑雪、吃烤肉、泡汤和睡觉。”
“一个人吗?”
“不,美女相伴。”
“有多美?”
“忘了,一天换一个,哪记得住?”
“巧了。”林夏倒没生气,反而笑了,“我妈安排我相亲,年前这几天,一天安排一个,不过我记住了长得最帅的一个。”
她大概率跟他一样在扯淡,他却忽然起了身,“你在哪?”
男女之间,无需将剩下的问题说完,就能猜到对方的意图。看着远方又一簇烟花在半空绽放,她沉默了下,还是回答了他,“在我奶奶家。”
“在京州吗?”
“在。”
“给我地址,我去接你。”
没有问他,你除夕夜不要在家陪家人吗?也没有问他,我们要去哪,照旧去开房吗?更没有问他,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跟你出去。
“不用,我开车来的。你给我地址,我去找你。”
程帆站起开了灯,将窗帘拉上后,开了房门走出去,“吃年夜饭了吗?”
“吃了一点。”
他想了下,报给她一个商场,约着在那见面,“路上小心。”
程帆挂了电话,就下了楼,一家人正坐在客厅看春晚,他走到玄关处,换了鞋拿外套要走时,周敏走了过来。
“你去哪?”
“我明天上午过来。”
这些年,他几乎每年除夕都在家住一晚,可今年却破了例,突然就这么要走。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周敏就不再问,“几点过来?”
说实话,他也不能确定,“午饭前,不是还有哥在吗?”
儿子是个工作狂,如果是工作的事,他大可以直接说理由。那就是生活的事,不必问,都能猜到是女人。
“好,去吧。”
回城的路挺通畅,林夏开得颇快。
刚刚离开时,她去跟孙玉敏讲了声,孙玉敏点了头,没问她为何这么早,反正她除夕夜回来就跟打卡完成任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