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先生。”在寂静无风的夜晚里，夏燃声音很轻地开口。
付湛离偏过头，对他微微一小，好似微风拂面：“今天已经晚了，先去我住的地方休息，明天你有什么想法，再告诉我，好吗？”
这是询问的口吻。
与陆言澈在一起时，陆言澈只会用命令式的语气让他做事情，而付湛离不一样，他身上好似有着铁骨柔情，跟他相处时会觉得很轻松。
“都听付先生的安排。”夏燃说。
付湛离点头，吩咐司机将车开到附近的公寓楼。
付湛离的公寓楼是在地段繁华的市中心，这地段大都是高层建筑，也只有像付湛离这样不在乎前的金融巨鳄才能买得起价格高昂的独栋公寓楼。
夏燃跟着付湛离走进公寓，在玄关处换上被沾染着黑泥的板鞋，换上了公寓里的一次性家居鞋，做好这些，他局促不安地走了进来，身上的手安静地垂立在身体两侧，指尖很频繁地摩擦着掌心。
付湛离似乎是看出他的紧张，他安抚性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臂上：“你不用紧张，这是我名下的房产，平常不会有人来这里的，我是这里唯一的主人，而你是我的客人。”
“好……”夏燃看着脚尖，没把头抬起来。
付湛离轻笑一声，继续往前走，夏燃只好跟上去。
“你今晚就住在这间卧室，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叫我，也可以叫阿姨。”付湛离推开一间房间，为他介绍房间的布局。
夏燃的视线在卧室内逡巡，里面的家具都很干净，一看就是提前打扫过，他心中生出了一阵密密麻麻的愧疚。
“付先生。”夏燃叫住他，“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一直在麻烦您，我明天就走。”
付湛离脸上的笑容不减：“这算什么麻烦？我之前说过了，我跟陆言澈是劲敌，帮你就等同于在帮我自己。你安心在这里住着，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我都不会阻拦你。”
“您真是个好人。”夏燃已经想不到要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付湛离了。
大概是上帝觉得他的前半生太惨了，就让付湛离来帮他。
付湛离忽然靠近他，炙热的目光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烙在夏燃的心口上：“好人？第一次有人这样夸我。”
他在商场上翻云覆雨扩展商业版图，对手下败将向来是轻视的态度，所有人都骂他是十恶不赦的人，被夏燃这样一夸，他心底荡漾出奇妙又说不清楚的感觉。
第13章 电话
这是一个相当难忘的夜晚，聒噪的蝉鸣声渗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耳廓内，卧室的吊灯持续发着光亮，罩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愈发显得男人的气质儒雅温和。
夏燃端的睫毛轻颤像是垂着一片鸦翅，他望着付湛离，语气里难得有些轻松，他调侃道：“那别人都是怎么夸付先生的？”
付湛停顿很久：“他们说我狡诈多变，喜怒无常。”
“可我觉得付先生不像这种人。”夏燃说，“也许是他们还不够了解您。”
付湛离僵硬冰冷的心脏像是落进柔软细腻的羽翼里，收起了身上所有的锋锐的利刃，他轻声道：“那万一是你不够了解我呢？”
夏燃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接下这话。
付湛离意味深长的目光停留在夏燃的身上：“我看你已经很累了，先去休息吧，其余的事情等我们明天再说。”
“好的，付先生晚安。”
夏燃确确实实感觉到身体以及心里的疲惫，他送走付湛离后，到浴室洗澡，然后用吹风筒将湿发吹干，就上床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逃离了陆言澈的身边，所以今晚他睡得很舒服，还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等他醒来时，只觉身心舒畅。
夏燃手下意识地抓了一把翘起来的头发，然后慢条斯理穿着居家鞋走出卧室。
他瞳孔里疏忽间倒映着付湛离做早餐的忙碌身影。
付湛离穿着一身与之相称的西服，可他那没有一丝褶皱的西服外面竟然还穿着一身玫红色格子围裙，看起来格格不入，甚至还有些许滑稽。
夏燃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他那苍白的面容上多出了几分血色。
其实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这种生活，他喜欢的人能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做一顿兵荒马乱的早餐，那顿早餐不需要特别丰富，即使是普通的面包片跟牛奶，只要是喜欢的人做出来的食物，那一定是美味佳肴。
可是陆言澈从来都没有为他下过一次厨房，而他为了陆言澈，每天都会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研究菜谱，然后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到陆言澈的面前。
喜欢一个人，便会竭尽全力，即使一无所获，也甘之如饴。
付湛离端着一碟子的鲜虾小笼包，从厨房外走出来，放到了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