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沅不情不愿的撇撇嘴:“我不想写了,我觉着咱们应该歇息几日,过几天姑姑就要出嫁,府上多少事要忙呢?既然如此,不若等姑姑出嫁了再说吧?”
秦越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算侯府再忙,也不干咱们和先生的事,书还是要照样念!”
“那我弟弟的名字,总干我的事吧?!”说到这里小沅狡黠的嘿嘿一笑:“昨天梅先生说,娘亲的肚子里有小弟弟了!马上就有了!永嘉郡主送来两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做贺礼,娘亲看着欢喜给了我一个,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给弟弟,不过以我的文采,可以给弟弟取个名字!”
“你?”秦越憋着笑问:“那你打算给你弟弟取个什么名字啊?”
“我叫小沅……那他叫小方吧!”
秦越差点一口热茶喷在小沅的脸上,但还是强行吞到了肚子里去:“你是圆的,他是方的?!”
小沅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还认真的点了点头:“对啊!”
“那你以后再有弟弟呢?还叫什么?扁的?鼓的?还是什么?”
“你……”本来小沅还在为自己的才华沾沾自喜,叫秦越这样一说,脸上不禁红一阵白一阵的,将笔摔倒桌面上,便伸手去抓秦越的头发,秦越跳下凳子撒腿便跑,小沅追出一路吵闹,还不小心将秦越的衣服扯破了。
外面的下人朝里望,只觉着难得如此畅快。
另一头的苏云烟听说小沅给肚子里的孩子取了个叫做‘小方’的名字,着实哭笑不得。开口闷了一整碗的苦汤药,长长的舒了口气。
许姑见着终于安了心:“如今大奶奶是什么药都不嫌苦了。”
“没办法,苦也得忍忍。本来这几日睡也睡不好,再不好好喝安胎药,怎么能行呢?”说着,苏云烟挺着身子朝后靠了靠,轻轻的挨在迎枕上。
许姑转头去拿了蜜饯盒子:“想必是为了四小姐的事累的,不过现如今府上琐事少了很多,大奶奶也能松松心了。前些日子,有几个婆子说小沅小姐当真是带着福气的。说是从前大奶奶可能没有子女缘分,但小沅自己却有手足命,生是将自己的兄弟带到了侯府来。”
“细里想想,可能真就是这么回事。”苏云烟仰头转了转酸痛的脖子:“不论如何,小沅永远都是我的女儿。诶?听说好些人送了贺礼过来?”
“是,都是些路远不能来雍京贺喜的,先行将礼送了过来。大奶奶要过过眼?”
“是得清点下,还得登记造册,赶紧入库。”
说着许姑便起身去扶苏云烟,主仆两个走在静谧的石板路上,好像是走过了很长很长一段绵软而寂静的岁月。
心中没有重石压着,走路也都轻快了许多。
那些人为着应酬而送来的贺礼非贵即重,没什么新意,许姑一个个翻开报名,账房一个个记下。
苏云烟似看流水一般的看过了那些东西,眼神都不曾停过一刻,只有一翠绿油亮盒子引了苏云烟的注意:“那是什么?看起来倒是新颖别致。”
“那是嵩阳送过来的,好像是……”许姑凑到苏云烟的身边,耳语一句:“好像是弟弟送过来的。”
“是她?”
苏云烟遥想起苏迎儿被带走的那个下午,一口载着几块石头的空棺从定北候府抬出来。人皆知道,那是定北候府一尸两命的美娇妾。
然人们不知道的是,定北候府的后院,有两个乔装打扮的丫鬟,从后门匆匆溜走。
一个提着包袱,一个带着印鉴,两人不声不响的走到了远处巷口的马车上。
大车晃晃悠悠驾出城外,绿纾掀开帘子从里面钻了出来,许姑紧随其后。
走出去十几布远,嵩阳柳家的车驾就等在那里,许姑将厚厚的包袱塞进车里,转眼看向虚弱不堪的绿纾:“大奶奶给你带足了盘缠,又叫人给你弟弟盘了处铺子,到了嵩阳你们两个就得凭自己的双手过日子了。”
绿纾点点头:“终于是能够自由的喘息,自幼的过日子了。为了男人而委曲求全的日子,终于不用再过了。”
“大奶奶非常感谢你……”
“不,是我谢大奶奶。”绿纾朝嵩阳的方向望了望:“这份完全属于自己的自由,也算是我用命博出来的,只会越来越好。”
许姑点点头:“一路平安。”
绿纾也拉了拉许姑的手:“也期望你和大奶奶,万事顺遂。”
而后许姑便看着绿纾上车,卷着烟尘一路向南。绿纾死了,改名换姓后的重生,总要比跟在男人身后讨生活快乐得多。
苏云烟看着手上的盒子,轻舒了口气:“看来她过得也不错呢?”
“她弟弟在嵩阳开起了茶楼,听说生意做得也不错。”许姑笑着回答:“她那么聪明,想必要差也差不了哪里去。这份贺礼,是给大奶奶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