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苏云烟赶紧回答:“那具骸骨,不是说是失足落水的丫鬟吗?”
“府上丢了那么大个人,家中能没发觉?可想而知,死因没有那么简单。何况官府那几个酒囊饭袋,根本不屑于管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不是怎么痛快怎么结案?”
苏云烟想了想:“那个时候是徐氏当家,说不准,是徐氏做下的孽事。”
“可你二哥实在太过反常,我思量了一圈,只能与你言说此事。可我瞧着,你自己也是一团乱麻。哎……”
苏云烟大抵明白杨绾来找自己的意图,便忙着安慰道:“兴许是二哥最近公务繁忙,遂才不得安寝。算算,二哥最忙的时候,恰巧是抽干小池塘那几日。二嫂莫要心慌。”
话是这么说,可苏云烟的心里,已经开始回想起当初梅玹瑞说过,那副骸骨有身中剧毒的迹象。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终究是一桩难以破解的悬案。
不过杨绾说得也对,若没有绝对且明显的证据,府衙根本不屑于管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那么人死到底和苏慕有没有关系,都不大紧要。
那么杨绾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苏云烟寻思片刻,摆手叫过许姑:“将我装香药丸子的几个盒子,还有前阵子才入库的安神香拿来。”
“是。”
许姑转身去了小库房翻找香料,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个盒子。
苏云烟推过一螺钿漆红漆的匣子,对杨绾说道:“我照着梅先生给的药方调了些安神香,二哥既不愿意去瞧医官,沐浴时候熏熏香料总是可以的吧?再配几幅香药丸子,化酒吃下,便能睡些好觉了。”
杨绾将木匣接到手里,心也跟着安定了几分:“这日子,什么时候能清静些啊?”
苏云烟望着杨绾,手上打着团扇,靠在迎枕上默不作声。
“上次你们回去后,澈儿闹了好一阵。逼着父亲讲秦越赶出苏府,孙姨娘为着保全自己如今的好处,狠打了孩子几巴掌,气得孩子扭头便跑,躲在我们院子迟迟不肯离开。”
听到这话,苏云烟附和着说道:“半大的小子正是闹腾的时候,二嫂你且有得忙了。”
“不过上次你说话倒是提醒我了。”
苏云烟疑惑的问道:“什么?”
“府上没有人制衡着孙姨娘,她的胃口也是越养越大。澈儿在她身边养着,不是长久之计,迟早会变成下一个苏迎儿。天晓得,这小娘什么时候彻底绝迹失踪了才好……归根结底,小沅受过的委屈,也是从她那来的。”
这话里不难听出杨绾对孙姨娘的怨气,可想而知,有孙姨娘再,杨绾管起家事时常会受到掣肘。
但她无端将小沅扯进去,意图再明显不过,因为上次借自己的手没能彻底料理了孙姨娘,今日想再到自己面前拱一把火。
本以为杨绾与自己,虽算不得莫逆,却也称得上是投缘。寡于手足情分的苏云烟,只拿她当自己的亲姐姐。
可如今她意有所图,亲口说出这些话,苏云烟的心里还是生出了少许失落。
她看着杨绾笑笑:“二嫂说得是,还好澈儿养在你们院子里。小小年纪那般恶毒,长此以往,还了得?”
见到苏云烟不继续接茬,杨绾也不再说下去,最后也只带走了两盒香料离开。
苏云烟自己等在侯府,迟迟不见梁冀回来,心里猜想是不是小沅的病情,真的很严重。好在梁冀知道苏云烟的担忧,早早拍了承衍回来告知苏云烟小沅已无大碍。
同时,承衍还告诉苏云烟,梁冀去断了三姑母家贩盐的生意,这下苏云烟算是清楚小沅的病到底是怎么来的了,暗自感叹了句:“这么快,与三姑母的梁子彻底结下了?”
承衍看着苏云烟认真回答:“大奶奶莫要动气,这事怪不得主上。本来三姑奶奶贿赂朝廷命官,还扯着梁府做幌子,一旦事发,侯府万不能独善其身。主上说,早该绝了他们家的念头。但砸人饭碗无异于谋财害命,遂才想着从中规劝。只是小沅的事情,将主上逼急了。”
“我看阿冀也是真的急了,不然三姑母怎么会黔驴技穷,只想到火上浇油这么个法子?”苏云烟眸色一寒:“看来小沅病得,不算偶然啊……”
许姑即刻反应过来:“大奶奶,上回说的那几个人,连着最近与三姑奶奶走得近的,是不是一起料理了?”
苏云烟转眼问道:“小沅是在咱们府上病的吗?”
许姑摇摇头。
苏云烟便勾起唇角,轻笑着说道:“那问题,就不止在咱们侯府了,二房说不定也有干系呢。医伤先剜腐肉,若是不除掉苏迎儿,咱们院里的人打扫得再多也还会有新的。还正愁此后不能再与小沅续下母女情分了,真是多亏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