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昏沉地推开房门,卫生间灯亮着,他走过去,看到宋槐京叼着衣服下摆,正在戴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脐环上挂着链子,跟脖子上的项圈连在一起,银链子上挂着小铃铛和红色的绒球,顾屿订做的那只项圈上还打着红色蝴蝶结。
确实是礼物,很喜庆,很惊。
顾屿愣了愣,宋槐京正在跟复杂的链子缠斗,见顾屿来了,很高兴地扭身:“好看吗?”
脑子里乱七八糟,顾屿晃了晃脑袋,伸手从蝴蝶结里勾着项圈把人拽过来,带着几分醉意:“什么时候准备的?”
宋槐京贴过来,铃铛就清脆地响,洗手台上还有兽耳,顾屿拿起来给宋槐京戴上,宋槐京胳膊圈过来,按着顾屿撑着台面的手,摸到顾屿没离身的戒指,下巴搁下来:“生日礼物,哥,你还不拆吗?”
金属链压着衬衫衣襟,顾屿低头看见半截没地方挂的链子,末端一个小扣,上面挂着一个细环,他挑起来把玩:“这是什么?”
宋槐京舔着牙,说:“这个是你的。”
他从倒数第二颗扣子摸进去,果然摸到最喜欢的那颗珍珠。
“哥……”
顾屿闭眼,嗯了一声,心脏满溢着某种情绪,客厅还回荡着低低的歌声。
宋槐京小心更换顾屿身上的配饰,摸着跟他对称的那个小洞,侧着头去舔顾屿的喉结。
“哥,你快拆。”他吻着顾屿急不可耐催促,渴望今夜狂欢的开始。
顾屿拆了自己的生日礼物,同时自己也被拆开。
歌一遍遍循环,听到顾屿自己都觉得无趣,也不停下,音响快没电了,还坚持唱完颓丧又美好那一句“今生就不靠岸”。
顾屿感觉宋槐京的喘息里有哭腔,不太确定,因为他的听觉也有点混沌,他太用力了。
好多想说的话,说与不说已不再重要,想说的就这些,都在最后那首歌里。顾屿闭着眼被亲眼皮,宋槐京额头滴汗,也可能不只是汗,他拿鼻尖蹭顾屿:“你别睡,看看我,看着我,哥,你先看看我!”
顾屿张了张嘴,宋槐京探身去找顾屿的眼镜:“你是不是看不清?”
“看得清……”顾屿仰着头叹息,差点昏睡过去,可宋槐京非要花完所有精力才肯罢休,什么明天不明天,什么以后不以后,都没有眼前的一切吸引人。
“再看清一点!”宋槐京拿下巴拱着顾屿的下颌,喘息:“新的一年,哥,咱们的新年。”
过了很久,很久。雪积满窗台,窗户被遮住大半,很大的一场雪,新年的第一天,一场暴雪。
玻璃冰的刺骨,贴上去的瞬间让人发颤,金属磕在玻璃上有接连不断清脆的响声,铃铛银链叮零当啷地响。
细微的声响,叫宋槐京心满意足,用迟钝的耳朵屏息去听,可是一停下那声音就没有了,他不满,只能用力弄出更多更密部的响声,并落在顾屿后颈的吻,暴躁地吻。
天快亮了,尤其雪天反光,还没亮就可以看到楼下朦胧的灌木丛剪影。
宋槐京闭眼喘息,声音低沉到快要消失。
“从今天开始……”他拖着顾屿的手从紧贴的身躯中去找自己心脏所在的地方:“哥,我要开始喜欢雪天了。”
不止雪天,每一天。所有的天气都是好天气,所有的季节都是好季节。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宋槐京说完这句,把不太灵光的耳朵递给顾屿,期望什么。
但顾屿没说什么,只有一个很轻的吻,干裂的唇印在耳郭,刺痛酥麻令人愈发亢奋。宋槐京才消解的激动卷土重来,又把顾屿按到窗户上:“不行,还不够,哥,还不行,我还要。”
顾屿再次拽宋槐京的项圈,蝴蝶结早掉了,他拽了一下,又一下,宋槐京就停一下,然后重重地反馈,提着顾屿的腰把他的腿架起来,全锁在怀里弄。
“很好的一年,小鲸鱼。”顾屿捧着宋槐京的眼睛吻他。
很清晰,一点冰凉的水滴落在布满暧昧痕迹的肩头,被紧接着贴在肩膀上的脸颊蹭开,成为温暖的水渍。宋槐京伏下来哽咽着动。
很好的一年。
麻烦还没结束,麻烦永远也不会结束,世界还是相当不完美,还有很多人没得到自己的月亮。
有很多人庸碌幸福,也有很多人深陷痛苦。他们都是俗人,时间客观消逝,谁也无法永远留住任何人,更无法成为三头六臂的超人改变已经发生的不幸。
但是可以选择爱,可以选择一起走,可以选择在有限的余生,丁点都不浪费地,全交给值得的、喜欢的人。
就一起流浪,漂泊累了,就一起回家。
人间不值得,可行经山野,行经江河,草木卿卿,总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