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门把手被姜漾往下按到最底,他将车头往外圈一偏,连着赶超了前面三辆。
场内顿时一片喝彩,陈木潮听到有人在打探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车手是谁。
“中国人吧,我记得他在伦敦比赛的时候排位还挺靠前的。”是那道赛前讨论Leal的声音,分析地非常准确,比陈木潮这个前男友还要了解姜漾这些他失去的时间在做什么,让陈木潮坚定了自己失败的事实。
有人兴奋地说中文:“看他这个势头,平时没少练习吧,早知道我押他了。”
陈木潮对赌注兴趣不大,但他现在面色平淡地坐着,心里却和平静背道而驰。
姜漾仅仅半圈就连着超越了五人,面前除了跑道,便只剩下一个阻碍。
而前面还有两个连得很紧的弯道,姜漾上一圈过这两个弯道时特别小心,甚至落后了一位另一位车手。
那个名字透过姜漾头盔上的护目镜映到眼里。
在国外训练时,他的教练就曾对他说过,不要去看前面人什么样,你需要关注的只有你的赛道。
“我是为了你好,熟记赛道,才能在赛场上反应及时,不然出事故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条跑道姜漾跑过不少次,从他报名了锦标赛开始,只是中途发生过一些意外,他在路港和深圳来回跑,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荒废了练习。
所幸他还有过度训练产生的肌肉记忆。
教练同样不支持姜漾训练太长时间,说驾驶疲劳也是事故高发的原因之一。
姜漾嘴上说着知道了,但实际上一点都没有改。
他持续加速,弯道对杜卡迪这种车型来说相对有些疲软——但只要维持速度不掉队,在直道就有反超的可能。
姜漾第一个弯道的压弯做得很完美,但紧接着是第二个弯道,只要出了弯道,以姜漾的耐久力和杜卡迪对直道的统治力,超过Leal是完全非常有希望的事情。
Leal的身体触手可及,但反过来,姜漾对于Leal来说也是如此。
察觉到背后有人逐渐靠近,Leal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又翻涌上来,姜漾压过第二个弯,在摆直车头要超过他的错身一秒,他以极其隐蔽的动作将车头左倾,用手肘用力碰了下姜漾的腰。
姜漾腰部敏感,但现下除了竭力稳住身形也做不了别的,他身体一僵,便稍微放松了对车体的掌控,而Leal恰好趁着这个机会翘头,本田超过了姜漾的杜卡迪。
这孙子,知道他玩得脏,姜漾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心头的火却没有那么快消散,他眯了眯眼,正想追,余光却好像瞥见了一个人影。
那人坐在离终点很近的观赛席上,抱着胳膊,与躁动欢呼的人群形成剧烈反差。
不知为何,姜漾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但就是能感受到那人的目光一直跟随他,同时眉头紧皱,意思是——不要追。
Leal先一步过了终点线。
周围的欢呼盖过了几声不明显的骂声,有几个眼尖的,且角度刚好的观众看到了Leal恶意对姜漾进行肢体骚扰的全部过程。
但这种事情需要官方的监控检测到才作数,也没有人在意第二名到底为什么会是第二名了。
陈木潮又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
他的心跳很快,连带着脖子上关联心脏的动脉,它们充分表达着陈木潮的恐惧,突突地挤压陈木潮的血管和皮肉,在扼制他呼吸的同时像是要从里面跳出来。
不过姜漾看起来也没有缺胳膊少腿,陈木潮的目的达到了,他站起来,想直接离开,至少不要再和姜漾见不必要的面。
他刚走到两个不同区域座位中间的台阶处,面前就拦了一个人。
袁蓓耸耸肩,什么都不必说,对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陈木潮说。
“不好说啊,我也不是一个人,只是受人所托而已,你别紧张。”袁蓓有点头疼,三年前见面时,这两人就让他不得安生,没想到三年后他还是一样的境遇。
阿颂从袁蓓身后轻快地跳出来,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为他们周旋,“来都来了,正好你们也认识,一起玩一玩嘛。”
他对陈木潮友善地说:“报我的团,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一定可以为你们带来愉快的旅行体验!”
袁蓓拍了拍他的脑袋,无奈地说:“你差不多得了,我不是答应你让你当我的私人导游了么,怎么还那么贪心。”
阿颂往后移了两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袁蓓的手。
“快走吧,”袁蓓对陈木潮说,“他现在应该在做身体检查,你也跟去看一下。”
姜漾在休息室里,一群医生围着他,起因是他在比赛中受伤,小腿没有护膝的位置不知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鲜血流了一腿。